264.
山犼坐在床上,眼皮子猛跳。
锋利的刀尖抵住他的脖子,只要他轻微动一下,刀尖就能划破他的喉咙。
他转着眼珠,看着站在床边的人,讪笑:
“尊者怎么又来了?”
房间里很黑,但是不影响山犼看清李杳那张藏在黑暗的脸。
“这黑灯瞎火的,尊者要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要是知道尊者要来,肯定设宴为尊者接风洗尘。”
李杳抬手,一丝棉白的灵力弹开山犼手里藏着的匕首。
她手里的刀越加逼近山犼的脖子,“可还记得你说你也能住在衡星阁附近。”
手腕被震得发麻的山犼顿时老实了,他讪笑:“我说过这话吗?”
李杳不欲废话,手里的刀刺破山犼表面的皮肤,山犼连忙道:
“我是能住在那儿,但是不代表我能带你进衡星阁。”
李杳想做什么,山犼心知肚明,他道:“那衡星阁有重兵把守,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
“也不是所有妖物都能在我手底下活下来。”
李杳道:“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话音一落,她便举起刀,眼看着刀尖猛的朝自己逼近,山犼连忙道:
“我能!”
看着停在自己眼球上的刀尖,山犼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道:
“我能带你去,但那个溪亭陟不一定是你想要见的溪亭陟。”
他想过了,与其帮着师父骗李杳,不如对两边都坦诚。
李杳垂眼道:“这是何意?”
“他……他……这我也不好说,等你见了他就明白了。”
“他现在身份特殊,是各路妖王眼中的香饽饽,你若是想跟我进去见他,便只能委屈尊者当一个侍女。”
李杳跟在山犼身后,她身后是一身黑衣的曲谙和曲牧。
两个侍卫而已,山犼倒是不放在眼里,即便跟着他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先说好,人能见,但是一定不能带走。带走了我没法和其他妖王交待——我师父也是这意思,他在妖族吃好穿好,受万民敬仰,不比在人族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好?”
察觉到背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山犼连忙道:
“我的意思是你喜欢他,喜欢不就是希望对方过得好吗,他在妖族真的过的挺好,你可以放心把他留在妖族,偶尔想他了还能来妖族看看他。”
“他为何会受万民敬仰?”
李杳的声音在山犼背后响起。
山犼一顿,回头看向李杳。
看了李杳一眼,又看向李杳身后的两个侍卫。
“你这两个侍卫连这点事都没有打听出来?”
李杳闻言看向曲牧,看见了曲牧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
“你知道。”
曲牧犹豫道:“妖族心思不似人族灵巧,许多妖物无法参透天机而修炼缓慢。哪怕是化神期的妖物,灵智也比不过一个凡人。”
李杳眸色有些冷,“所以呢。”
“所以妖族没有观星术,不像人族的部分捉妖师一样能占卜吉凶。”
山犼接过李杳的话,“妖族越是缺什么,便越是信什么。溪亭陟会观星会占卜,所以各路妖王才把他当做座上宾。”
曲牧轻微皱着眉,看着李杳道:“并非是刻意隐瞒少夫人,只是属下跟着少主多年,从未见少主习过占卜之术。”
“属下怀疑,那衡星阁里的人,并非是少主。”
他怀疑那人并非是溪亭陟,但是也不愿意破坏李杳的期许,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口。
李杳看向山犼,抬手便将一张真言符贴在了山犼身上。
“你方才那阁中的人并非是我要见的溪亭陟,是什么意思?”
山犼垂眼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真言符,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溪亭陟还得你自己进去看。”
李杳看了一眼真言符,确认山犼没有说谎后,抬脚便朝着阁楼里走去。
山犼见状连忙跟上,“先说好,无论里面那人是谁,你都得饶他一条性命,不能杀他,也不能带走他。”
衡星阁前,山犼突然拦住了李杳。
他看着院子外守着的侍卫,心里咯噔一声。
“里面有人。”
李杳转眼看向山犼。
山犼立马低声道,“应该是哪个妖王。”
“地蓝城里多的是想要突破渡劫期的妖王,这些妖王呢,平常不太敢修炼,只怕自己一修炼就感应天命,立马渡劫了。”
“对于妖族来说,渡劫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没人想死,又寻不到抵御雷劫的办法,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占卜之事。”
“闲来没事,这些人就喜欢来这儿逛逛,问问自己是不是命好,问问哪儿适合渡雷劫——上次还有来问姻缘之事的。”
李杳看着紧闭着的门,又看着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
“里面的人似乎发现你了。”
山犼闻言,抬起头,看向缓缓打开的门。一个身形如小山一样的妖王出现在门口,他体型庞大,隐约看见单薄衣料下的肌肉线条。
蛮横粗俗的人却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袍,手里拿着一只佛尘,看着十分怪异。
他眯着眼睛,凶神恶煞的脸上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李杳察觉那人并非是真的想笑,脸上的笑是挤出来的。
“经辇,好久不见。”
山犼一愣,受宠若惊道:
“你吃错药了?”
“你他娘……”
那人刚要说话,屋子里面便响起一道声音。
“臣山兄莫非忘了我方才的话?”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李杳猛地抬头。
“是少主!”曲谙连忙低声道,“这是少主的声音。”
李杳袖子下的手攥紧,看着堵在门口的“大块头”。
臣山听见温润如玉的声音时,脸色难看了一瞬,一瞬过后他便重新挂着嘴角,露出一个怪异又可怖的笑。
“祭司说,我本月宜笑宜静宜清修,忌脏忌怒忌动手。我今日且先放过你,改日再来找你算账。”
“我们走。”
臣山正要从山犼身边走过,看见山犼身边低眉垂眼的李杳时,脚步一停。
“这是谁?”
山犼心里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这找死的东西道:
“长得不错,晚上送到我房里来——不,先带回去,关起来,等我一个月后我再与她论道。”
李杳掀起眼皮子,眼神发凉:
“你想与我论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