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说什么呢?!”
宋应春一脸生气的回怼那人,“你是眼睛瞎了吗?谁家姑娘嫁人不提嫁妆只提行李的!”
“这谁知道呢,毕竟这是去做妾的,能有啥嫁妆?”
一位大娘不屑嘲笑道,这话引来周围一群人跟着讥笑!
宋应知一一将这些人挨个望去,不紧不慢问老周氏:
“奶奶,这几人,可是昨日来我们家闹事的那几位?”
闻言,老周氏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昨日那恶言恶语的那几个死老太婆!
老周氏又气又怒!指着几人怒斥:“就是她们几个!平日里最是见不得我好,如今咱家遭人诬陷!她们几个整日都来看我的笑话!”
整个前山村,老周氏就和这几人不对付!昨天要不是她们几个来闹,自己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到要泼尿!
“好啊!你们竟然还敢来!看来是昨日的尿还没喝饱!”
越想越气,老周氏转身就回屋里拿夜壶!!
几人见罢,纷纷大笑,装模作样的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哈!快看啊姐妹们!这周老太婆又急了!”
“姐们妹,咱要不还是跑吧,免得那死老太婆又泼尿,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尿还那么骚,难怪这么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孙女送去做妾,感情都是一家的骚味啊!哈哈哈……”
“你们这群老巫婆!我打死你们我!”
这些个老婆子说话着实难听!饶是宋大河都忍无可忍,他当即扔掉包袱就要去拿扫帚!
宋老头见状,忙出声阻止。
“老大!住手,他们再怎么样,在村里也算是你的长辈。”
一旁的宋应春闻言,十分气愤!
“这哪里是长辈?!这分明就是见不得咱们好的!”
那几位大娘见宋大河不敢出手,纷纷又停下脚步,站在远处继续嘲讽道:
“哟呵!还长辈,我们家可和你们这种卖女求荣的商户没关系!别来沾亲,哼!”
“你说什么?!”
商户这身份,一直都是宋老头想抹又抹不掉的过去。
当年若不是新朝建立,他们家又正巧逃荒至此,只怕自己仍然摆脱不了商户户籍。
如今被人这般拿来侮辱,宋老头没法忍!
“没事的爷爷,她们蹦哒不了多久了。”
应知及时出声阻止宋老头。
他转身看着远处的几位大娘,冷静说道:
“昔日媒婆来我宋家闹事,村里已有诸多村民亲眼看见,如今的谣言不过是那媒婆心有不甘传出来的罢了。”
“你们尚且知晓我姐姐是被谣言所害,却一心助纣为虐,此事我早已收集足够证据,待我他日考中秀才之时,便是与尔等对簿公堂之日,各位奶奶,还请保重身体才是!”
说着,宋应知还对着那几位大娘行了一礼。
这一番说辞瞬间让对面几个老婆子失了声。
若是老周氏那样暴跳如雷的反应,她们越看越高兴!
可宋应知平静的说完这些话后,她们只觉着后颈一个劲的发凉!
“……什么什么秀才公堂的,老娘还真不信你能去官府告老娘不成!哼!一个童生而已!有什么好得瑟的。”
“就是!再说了,秀才哪有那么好考的,一个县案首看把你嚣张得!我可是听说了,宋家这小子府试名次可是个孙山!”
话是这么说,可那几位大娘却是不敢再闹事,说完灰溜溜的就跑了。
宋应春见此,对着落荒而逃的几位大娘“呸!”了一声!
“切!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就只剩嘴硬而已!”
宋应春的爹也跟着安慰宋老头说:“大山叔,那媒婆的事我们都知道,岂能轻易信这几个老婆子的谣言,您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刚才石头已经警告过她们了,想必以后也不敢再来。”
宋老头点点头,尽管如此,他依然决定要把宋大花送去府城,等谣言彻底翻篇,宋应知考上秀才再回来。
毕竟二房的孩子也都长大了,若因为宋大花这几年受了影响,以后可不好说亲了……
这般想着,宋应知抬头看着宋大河,说:“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出发吧。”
离别在即,这一走,大房就只剩下宋应天一人在家。
可这些天宋应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寒了宋大河张氏的心。
直到转身走远了,他们都没给宋应天留下一句话。
反观宋应天,他虽面上一脸悲痛,心里却跟过年似的在放烟花,无比开心!
每次只要宋应知回来,他总是诸事不顺!
如今妨碍他的人走了,自己也好处理许家的事……
看着爹娘的身形越来越远,宋应天越发笑得开心。
没准儿,等他们再回来时,他已经成亲了。
一个时辰后,两家人提着大包小包赶到城门口。
此次去府城的人和行李都比较多,宋应知与宋大河一商量,便不打算蹭商队。
两家各自在城门口花一两银子租了一辆马车前往府城。
宋应知坐在可以遮风挡雨的车厢里,心里十分舒坦。
这次回府城,总算不用再经历颠簸劳累。
难怪古人一心只想往上爬,谁不想拥有这么个舒适的出行工具呢?
宋应知舒服得只想睡觉,与他截然不同的是,宋大花母女二人,一路上皆是掀着帘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这是母女俩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觉着新鲜。
宋大河与马夫一块坐在外面,宠溺的看着母女二人。
宋应知睡着睡着,突然睁眼瞧见了这一幕,他觉得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他眼前的这些亲人,每一个都在被这个朝代的思想禁锢着。
只要守着前山村那一亩三分地,他们永远会受到传统宗族观念的影响,每一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偏心那个未来负责整个家族传承与延续的人。
可一旦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宗族和田地,他们又会像现在一般暂时恢复正常。
很多时候,宋应知觉得自己重生后依然不恨她们的原因,大概也是这个。
他们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在为那一亩三分地而劳苦,每日的问题皆是吃饱穿暖,在资源匮乏的时候,他们本能的将最好最多的留给最有希望延续家族传承的那个。
宋应知自己也是普通人,他想过好日子,可惜前世走了一条宋老头甚至宗族都不同意的路。
所以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