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张主任,表情变得严肃,五年前向二妹大闹军区的事,他略有耳闻,没想到彭双成工作认真负责,打仗也勇猛,挑不出毛病,家事上却如此糊涂。
“向嫂子别急,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张主任放缓语气,关心地问。
“医生用了进口药,刚刚来查房说晚上会醒,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但医生说孩子营养不良,让我给孩子多吃肉和蛋,可彭双成每个月只给我二十块,他还要吃好的,桌上没有好菜他要发脾气,我知道他怨我五年前的事,可我那时也没办法,孩子还小,离婚了我养不活孩子啊!”
向二妹哭得很伤心,这回不是演的,全都是真心实意。
她只要一想到三个孩子吃了五年的苦,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旁边的电话大婶,一边擦眼泪一边骂彭双成畜生不如。
电话那边的张主任脸色很难看,五年前明明是彭双成思想滑坡,没禁受住外面的诱惑,想抛弃结发妻子,向二妹来闹也很正常,这王八蛋居然还敢埋怨妻子,甚至不养女儿,太不是东西了!
“向嫂子,你给彭双成打电话了吗?”
“刚刚我先打给他的,可他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张主任,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给您,还把家丑说出来,我……我和孩子真的活不下去了,求您帮帮我们。”向二妹哽咽道。
“嫂子别急,是我工作没上心,让您和孩子受委屈了,您放心,我这就去找彭双成!”
后一句话,张主任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就算押,都得押着彭双成去医院。
“谢谢主任……”
向二妹在电话里不住道谢,挂了电话后,她准备回病房,被电话大婶叫住了。
“妹子,对男人千万别心软,就要和他领导说,把他工资全弄过来,一分钱都不给他留,记住了?”
电话大婶说得咬牙切齿,表情苦大仇深,仿佛彭双成是她仇人一样。
“谢谢婶子,我记住了。”
向二妹点头,她心里很暖,今天遇到的都是好人,教会了她很多,以后她不会再软弱了,她要争取她应得的东西!
军区那边,张主任挂了电话后,沉着脸去找彭双成了。
他平时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难得黑脸,而且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气,脸上写满了‘生气’二字。
大家都很好奇,张主任极少发脾气,谁那么大本事,居然能让张主任生气?
彭双成挂了向二妹电话后,一直心神不定,有心想打去家属楼问问,可又拉不下脸,他安慰自己,向二妹在家属楼肯定出不了事,肯定是想问他要钱,他偏不给。
要不是这女人五年前大闹,他也不会在副职一干就是五年,其他人都往上升,只有他原地踏步,都是向二妹害的。
他能给二十块已经很仁至义尽,一分钱都不会多给!
想到五年前的事,彭双成心里一肚子火,那一点不安也消失了,他准备出去走走,然后看到了张主任。
“彭双成,刚刚你爱人是不是打电话来了?”
张主任一进屋就质问,语气很不善。
“她打到你那了?别管她,她成天闲着没事干,净瞎闹!”
彭双成沉了脸,后槽牙都差点咬碎,好一个向二妹,居然去张主任那里告状,给他等着,下个月连二十块都不给了,他去吃食堂。
“啪!”
张主任用力拍在桌子上,办公室的人都吓了一跳,还是头一回见老张发这么大的火。
“你爱人打来电话,你问都不问就挂了?万一有急事呢?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彭双成你也太冷心肠了,她是你的爱人,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不是敌人!”
“她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就是成心来捣乱的,我心里有数!”
彭双成很不服气,觉得张主任管得太多,连他的家务事都要管。
“你有个狗屁数,你小女儿得了急性脑膜炎,在医院抢救,用的进口药必须自费,你爱人这才给你打电话,你倒好,问都不问一声就挂了,彭双成你还有没有心?”
张主任指着他鼻子骂,以前他都会把人叫去办公室批评,给人顾全面子。
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彭双成的态度太恶劣,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悔过之心,面子也不必留了。
办公室的其他人都皱紧了眉,刚刚彭双成接电话他们都看到了,才接起就挂了,他们还以为是打错了,没想到竟是爱人打来的。
而且是孩子在抢救,人命关天的事,彭双成确实太冷漠了。
彭双成变了脸色,结巴道:“我……我不知道孩子生病了。”
“你连问都没问,当然不知道,你但凡多问一句,你爱人也不会打到我这。”
张主任语气缓和了下来,彭双成工作上还是位好同志,家里的事他得慢慢做工作,不能一味指责。
彭双成脸上出现了一点惭愧,支吾道:“我……我现在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
张主任对他不放心,决定亲自押送。
两人赶到医院时,小女儿已经挂好了水,但还没醒,小脸没有一点血色,但热度退了些,也没再呕吐了。
骆欣欣还在,她刚刚给雷场长打了电话,请了半天假。
“小骆也在?”
张主任有些意外。
“今天多亏了小骆,她送我们娘俩来的医院,跑上跑下,还给垫了药费。”向二妹忙说。
“我们是邻居嘛,撞上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骆欣欣笑道。
张主任十分欣慰,就连刺头骆欣欣都能热心助人,说明绝对大部分同志都是好样的,只有个别人思想滑坡。
他朝彭双成警告地看了眼,这就是个别人之一。
彭双成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对三个女儿他还是有感情的,可向二妹当年做得太过分,把这点感情也斩断了。
而且他是家里的独子,只生三个女儿他背都挺不直,回老家村里人都会戳脊梁骨,向二妹害他在部队断送前程,还断了他彭家的香火,他对这个女人深恶痛绝,连多看一眼都恶心。
以至于他连三个女儿也怨上了,可现在看到小女儿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了一点后悔。
“药费多少?”
彭双成冲向二妹冷冰冰地问。
张主任皱了皱眉,这口气听得他蛋疼,彭双成以后就是他的重点谈心对象,隔三差五要找这家伙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