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八毛。”
向二妹报了数。
彭双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块,再拿出一块钱,放在了床头柜上。
骆欣欣咬了咬牙,拳头硬了。
张主任捏紧了拳头,默念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能在医院打人。
“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他咬着牙问,眼神很冷。
彭双成心虚,只得拿出钱包,又抽出一张五块,张主任看得眼皮直抽抽,他火大地抢过钱包,将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全都塞给了向二妹。
“嫂子,这些钱你先拿着,给你和孩子买营养品,你们都要好好补补!”
向二妹和女儿都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反观彭双成红光满面,还穿着整洁干净的军装,和母女俩都不像是一家人。
张主任在心里将彭双成划为了SSSSS级重点谈心对象,思想滑坡太严重了,必须每天都谈谈心。
“谢谢主任。”
向二妹真心道谢,张主任和小骆都是好人,这份情她记一辈子。
“是我工作失职,让嫂子和孩子受委屈了,对不起。”
张主任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主任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拿这些事麻烦主任。”
向二妹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哪受得起领导的鞠躬啊,要折寿的。
“嫂子你应该早点说,这些就是我的工作,以后再受了委屈,嫂子一定要和我说,千万别自己忍。”张主任语气很认真。
他很清楚,如果这次不是小女儿得脑膜炎,向二妹很可能还会继续忍下去。
向二妹使劲点头,心里就像住着太阳一样,特别温暖。
张主任让彭双成在医院陪护女儿,让向二妹回去休息。
向二妹眼眶青黑,披头散发,模样很狼狈,看起来不比床上的孩子强多少,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主任,孩子醒来要是看不到我会害怕,我不累,能撑得住。”
向二妹拒绝了,小女儿胆子最小,也最怕彭双成,她可不敢让彭双成留下来。
彭双成也不想留,三个女儿的成长他一天都没参与过,而且他不耐烦带孩子,男人就得在外面干大事,带孩子是女人的活。
张主任没勉强,带着彭双成回军区了。
徐主任又来检查了一回,孩子的热度退了,现在是正常体温,进口药确实效果很好,第一天就压制住了病情。
向二妹彻底放下了心,她从口袋里拿出钱,数了数,喜道:“有三十五块多,妹子,这十块钱还你。”
骆欣欣收下了钱。
“妹子,你教我的办法真好用。”
向二妹十分佩服,还得是文化人,脑瓜子就是聪明,她以后也得抽空学习了,不能事事都靠别人,得自己立起来。
“以后你可别心软,必须拿捏住彭双成的工资,感情可以不要,但钱必须抓住!”骆欣欣教她。
“我肯定不心软。”
向二妹语气很坚决,她现在对彭双成没有一点感情了,只想好好养大三个女儿。
“你也不能完全依靠彭双成的工资,最好能有个工作,被单厂那边不能托关系吗?”骆欣欣问。
“被单厂已经满员了,除非有人退出来。”
向二妹神情无奈,被单厂规模不大,僧多粥少,军区的军嫂都安置不过来,有文化的相对好安置些,比如袁晓洁,在老家就教书,去军区小学教书顺理成章。
她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三没关系,轮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骆欣欣想了想,问道:“农场倒有工作,但离得远,你不能天天回家,不过你能学到技术,以后工资肯定能涨。”
她也有私心,想在葡萄园和酒厂安置自己人,向二妹挺合适。
向二妹犹豫了,她想去上班,可三个孩子她不放心,便问:“农场离军区有多远?”
“骑自行车得两个小时,来回就是四个小时,天天回来肯定不行。”
骆欣欣看出她的心思,问道:“你要是不放心孩子,可以让孩子去农场上学,农场也有小学,到时候再给你们娘几个安排一间房。”
向二妹眼睛一亮,毫不犹豫道:“我愿意的,妹子,不管干啥我都愿意。”
只要能上班挣钱,就算去掏粪她都愿意。
而且她还能带上孩子,彻底没后顾之忧了。
“行,你先照顾好孩子,等我的消息。”
骆欣欣笑了笑,同她告辞。
“妹子你路上小心。”
向二妹想送她下楼,被骆欣欣拦住了,让她回病房陪孩子。
骆欣欣赶到农场时,已经过了中饭点,她在路上吃了几个肉包充饥,肚子不饿。
“小骆来上班啦!”
一路上都有人热情打招呼。
骆欣欣一一微笑回应,她直接去了办公楼找雷场长。
雷场长在打电话,她进去后没吭声,安静坐着。
“省里找我干啥?关于葡萄园的种植技术指导?用不着,我这边有技术员,不用省里派人了,这种事我能瞎说?我是这世上最关心葡萄园的人,葡萄园比我的命都重要,我能拿这事开玩笑?”
“我说不用就不用,小骆比你们派的技术员好,我有没有吹牛等明年你们就知道了,你们想派就派,反正我不伺候!”
雷场长冷哼了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才不惯着上面,谁知道派来的是人还是鬼,到时候他得天天陪着,还得好吃好喝地招待,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粮食。
雷场长之所以对省里派的所谓专家反感,是因为他以前吃过亏,现在城里乱的很,专家可不一定是真专家,也不知道安排的是谁家亲戚,狗屁不通来冒充专家,四处招摇撞骗,净瞎耽搁事。
他拿起搪瓷缸,顿顿顿地灌了半杯水,火气才消了一点。
“雷叔,你是不是要去省里开会?”骆欣欣凑过来问。
雷场长吓得差点摔了杯子,没好气道:“你不能先吱一声?”
“大白天有啥吓人,雷叔你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骆欣欣取笑他,得了雷场长一个大白眼。
“你邻居孩子没事吧?”雷场长关心地问。
“度过危险期了,雷叔,省里开会能派我去不?”
骆欣欣主动请缨,她正好去省里找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