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的围墙已经圈建完毕一个星期了。
前几天,开始清理地面附属物。
所谓的地面附属物,主要是一些杂树杂草,以及个别地方的地垄田埂等。
按照原来与戴庄达成的协议,得优先使用戴庄的劳力。
吴左海就委托戴长生,找了一台小铲车和六七个人,开始清理场地。
开小铲车的,是戴长生的表弟戴欣。
清理的最后一天,铲车开到地块的最北端时,一不小心,轮胎陷进了一个坑。
几个人拿铁锨往坑里垫土。
可说来也怪,看着坑不大,土倒是也填了不少。
可是铲车一动,土就漏了下去。
几个人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把铲车给推了出来。
恰好,这天上午,吴左海也在现场。
干活的人中,有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边填着土,边开玩笑说,别是有古墓了吧?
戴欣搭腔说,咱村这么偏,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古墓?
中年男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咱们村有韩国的古墓。
戴欣噗嗤一声笑了,韩国不是南朝鲜吗?吹吧,使劲吹!怪不得,咱村的牛都死光光啦。
中年男子不屑地说,哎呀,没文化,真可怕。没听说过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
戴欣这才恍然大悟,这个韩国啊。
中年男子一撇嘴说,切,你以为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吴左海掏出一盒烟,给每个人散了一支,装作很无心的样子说:
“这位大哥,不论什么朝代的墓,都是要起冢的,坟头堆得跟小山似的,这是块平地,哪里会有古墓!”
中年男子说:
“吴总,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道什么叫沧海桑田吗?”
哎哟,你别说,他还真有点文化。
吴左海忙问其故。
中年男子解释说:
“这里本来也是山陵,我才几岁时,农业学大寨,平了山头,才开出这几百亩地的。”
说说话话,铲车也推了出来。
吴左海结算了几天的工钱,地面附属物的清理就算完成了。
戴欣指了指地块靠北一个角落,问:
“吴总,那一块不平整了?”
吴左海漫不经心说:
“不用了,边边角角的,也不种苗子。”
其实,他是要赶快把几个人打发走,人多嘴碎眼杂啊。
他们几个前脚走,吴左海就一个电话,把这一突发情况报告给了赖昌盛。
赖老大一听,又惊又喜,连忙驾车,赶到了戴庄。
俩人围着现场转了几圈,当然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赖老大蹲下身,抓起一抔土,在鼻子下嗅嗅,也闻不出个道道来。
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盗墓贼啊。
究竟有没有古墓,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想啊,如果有古墓,这不额外发了一笔横财吗?
当务之急,需要封锁信息,不能让钟杰和景莹知道。
否则,按照合同约定,四四二分成,即便有什么古墓,自己不亏大了吗?
赖老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说:
“左海,你得先设法把那个景亮打发出去,别让他在景州。”
“明白!董事长,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让他带人去外地考察苗木。”
“对!让他多转几个地方,给我们腾出宽裕的时间。”
“老大,放心吧!有谢冰冰那个小骚货陪着,他一时半霎回不来的。”
“另外,苗圃的看门人,也得换成自己人。”
吴左海会意,表示立即换人。
因为这一情况太突然,原来的看门人,雇的也是戴庄的。
就这样,第二天,在吴左海的提议下,景亮带队,就奔赴外地考察去了。
就在景亮出发的当天晚上,开始对塌陷处开挖。
本来,是想动用挖机的。
可是,夜深人静,动静太大,就会惊了村里的人。
无奈,只能人工开挖。
当晚,七八个壮汉进了苗圃。
为了保密,没敢请外面的民工。
来的这七八个壮汉,全部从昌盛集团保安队里抽出来的,可以算是心腹。
为了遮人耳目,也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地挖。
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他们带了小矿灯,铁锹,钢锨等等。
这些人如果打架斗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是,干这个杂活,却不是强项。
连着开挖了三天,挖下去了四米多深,可是,依然看不出有古墓的迹象。
难道是判断错了?
吴左海与赖昌盛一合计,这么盲目挖,不是个办法。
得请个高人指点指点。
盗墓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赖老大首先想到的,是半仙儿。
但是,他立刻又否定了。
半仙儿打卦问卜还行,做这个,他未必在行。
还是那句话:
盗墓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想来想去,想到了半边脸阎罗生。
阎罗生祖传绝活盗墓,天生就是吃死人饭的,绰号半边脸。
江湖上传说,小时候,阎罗生跟着他爹去盗墓,被墓中的什么暗器伤了半边脸,坏了一半,好的只剩下了一半。
这下倒好,他的脸看上去挺瘆人的,真的成了阎罗生。
阎罗生住在西郊的闫家庄。
自从他“没脸见人”之后,闫家庄里,大人往往拿“半边脸”吓唬娃子,孩子惊惧之下,哭声立即止住。
因盗掘古墓,阎罗生被判了十几年,刚出来不到两个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据说,从监狱中出来后,半边脸已经六十多了。
他收了手,不再干这个营生了。
赖老大思前想后,说道:
“左海,陪我去阎家庄走一趟吧。”
于是,第四天的晚上,俩人驾车来到阎家庄。
在村口停下车,吴左海手里提着四色礼,俩人进了村。
边走边问路,终于来到半边脸家的门前。
他家的门楼高高大大的,看来,家境并不差。
敲响了门,院里有人问道:
“谁呀?”
“拜访闫道人的!”
在河东,盗墓贼有个雅称,叫搬山道人。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来,是半边脸的家人。
见他们手提礼品,家人把他俩让进院子,领到了上房门口,吆喝道:
“叔,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