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冬慢条斯理吃完,拿出手帕擦着嘴,我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自己喝上一大口。
“小武,咱们得找一份30年前的市区地图,现在这东西估计只有去旧书摊上买了。”
我正要拿出手机搜索二手书店,盛冬把矿泉水握在手里站起身,“我记得附近有,咱们找找看。”
半小时后,一无所获的我们决定问问这位修车摊主大哥,大哥一笑,带着浓浓烟味的手指向前一指,“幸亏是问我嘞,我在这里修了30多年车么,二手书店早就搬到那边去了,你们就沿着老居民区往前走个10分钟,见到大路的丁字路口就左转,看到个小菜店,挨着菜店是个理发店,理发店的里面就是。”
我们道过谢,就依言往前走,我心里有点嘀咕,这听起来不但路途曲折,目的地也十分含糊。
看着盛冬笃定地样子,我也只好将信将疑地往前走。
沿着老居民区的红色砖楼走了十分钟,鞋底踏在碎裂的水泥路上,倒是有点久违的感觉。
临街老楼外墙贴着褪色的瓷砖,二楼挂着“**房管所”的铜牌。
盛冬指着几栋爬满葫芦枯藤的旧式小楼:“这几栋是民国时期的教会医院。”
身后的五金店老板推开铁门,我透过窗户看到小店里塞得满满当当,各种水电配件,一串串家用开关和节能灯管呼之欲出。
转过丁字路口时,果然看到间铁皮顶棚的小菜店,褪色的蓝漆招牌上依稀可见“红旗便民菜市”。
菜店玻璃柜里码着硬挺的芹菜等绿叶菜,用胶带分成一捆捆。
穿着棕色夹袄的老汉蹲在门槛上剥着大葱,脚边铝盆里横游着几条白鲢和鲫鱼。
走过5-6米就是个理发店,门口旋转的三色灯柱很是醒目,两扇玻璃门半开着,门缝里的灯光并不明亮。
走近一看,倒是比想象中宽敞,足有30平米左右,靠左摆着两张老式转躺椅,一人高的两面镜子上悬挂着营业执照,墙上一张A4纸,黑体醒目打印着“理发男30元,女40元”,旁边是收费的二维码。
靠墙的架子上满是晾干的毛巾,下面一排是卷成球的染膏锡纸。
中间空间最大,刷了银灰色防锈漆的书架足有2米高,接近天花板的位置。
4层塞了满满的各类书籍,一位老板模样的人正坐在酱色旧沙发上用大号白瓷杯喝着酽茶。
“理发还是买书?”他突兀地开口。
我微笑回道:“我们看看旧书\"。
盛冬仔细地逐层找着地图,我拿起矿泉水看向最右侧里间,墙上贴着深绿色亚克力拼成的几个大字“暖心家政服务”。
这间屋子开了三个买卖!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同一个人。
美发、二手书、家政看似没甚关联的三个行业,此刻在一个物理空间内,我感受到拧巴但却和谐,跨界又融合的特殊感受。
盛冬指着书架最高一层,“老板,这本地图册,我想拿下来看看。”
老板扭头看了一看,继续自顾自继续喝茶,“您自己够就行,比我蹬着椅子给您拿方便。”
盛冬探着胳膊捏住薄薄的簿子,慢慢抽了出来,他翻开时,我看到这是张老式地图,已干的黄色水渍圈和灰色尘土底色上,写着《b市行政区地图》。
盛冬扫了几眼后,就小心折了起来,这时我看到第二层架子上横放着一本厚厚的杂志,封面是幅阳刻的插秧场景的版画,我顺手拿起,上面写着《古城奇案》,边角微微卷曲,我翻到封底,看了看出版时间:1993年。
盛冬接了过去也翻了几下,老板直起腰看了看,稀疏的头顶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他伸出两只细瘦的手指,“两本二十。”
我们结账后,老板跟了句:不理个发?
我笑笑摆手拒绝了。
回到车上,盛冬坐在副驾上翻看那本旧版市区地图,我坐在后座上开始读那本《古城奇案》。
我上学的时候,除了体育成绩还拿得出手,文理都不太出众,只是喜欢读些怪力乱神的荒野奇谈。
从卷首“连获多项大奖”的介绍中就能看出来,这本杂志是b市本地出版社几十年前的当家刊物。
里面第一篇叫《文化馆夜惊魂》看着比较劲爆。
某一天夜晚,文化馆一楼展厅的两位工作人员正在布展。
正中间展出的《松鹤延年》油画,是本次艺术展的重磅展品,布置近尾声时,展厅突然停电,因为是两个工作人员都是男性,自然不会害怕,等了几分钟,灯光恢复,两个人打算快点结束工作回家休息。
这幅《松鹤延年》是征集来的民国作品,本来放在二楼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