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不安让云蕖近来做什么都提不上劲,眼看着明日便是十五,云蕖终究是坐不住了。
她将刚从小厨房里拿出的新制美食——水果捞端上,带着半夏风风火火的往宁政书房走。
现如今云蕖来这儿,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就连半夏都习以为常,只是眼下这点儿,半夏少不得提醒道:“郡主,眼下这个时间,公子只怕不得闲吧。”
云蕖顺着半夏的话,抬头望了一眼高悬在黑沉夜空中的月亮,依旧义无反顾:“不妨事。”
得闲不得闲的,由不得他了,事关她的小命,她可不得提前把安保工作做好……
云蕖续了口气,在心下给自己暗暗鼓劲,末了才敲响宁政的殿门。
“公子,公子,休息了没呀?”
等了一会儿,没甚动静。
想是方才她声儿太小了些,公子没听着,云蕖清了清嗓子:“公子,在吗?咱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呗?水果我自备,您就带个人便成。”
云蕖这会儿声音已经贼大了,大到她觉着都能盖过往常的雷声,然而里间仍然没人应。
怎么个事啊?
云蕖伸手打算“轰”两把门,手刚举到半空,还未曾落下,就被半夏拦住了。
半夏到底没有云蕖的胆子,心里正犯怵呢,眼见着连续两回,这里头都没人应,想来公子已经歇下了,她也不敢再纵着自家郡主了。
“郡主,奴婢瞧着今儿公子应当已经歇下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哪儿能轻易算了啊?
云蕖看了看挂着一轮圆月的星空,想着时辰虽晚,却也没到宁政往常休息的时间,考虑了一下明日有可能发生的不定因素,云蕖拍了拍半夏的手,算是安抚人了。
紧接着,趁半夏尚且未曾反应之时,云蕖用了全部的力气,轰了两把门。
“公子,公子,你可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啦,我知道你在家,开开门嘛……”
说实话,云蕖其实也怂,但现下她当真是骑虎难下,想着若是宁政死活就是不肯开这门,那她……
正在犹豫要不要就此算了的时候,门动了,青松揉着惺忪的眼,打着哈欠朝外头瞧了一眼。
“郡主,这么晚了有何事?”青松顶着一双红眼睛。
云蕖见状立马展露笑颜:“我来找公子聊天呀,公子想来也无甚事情,正好今儿刚新做的一道甜品,想着请公子一道品尝。”
云蕖说着,从青松的身侧探头往里头看,就见那人这会儿正坐在烛火之下安静的写着字,那样儿哪里像是没听到她叫门声的。
她严重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云蕖撅了撅嘴,在心里暗暗将人问候了一遍,这才绕过青松往里头去。
青松正困顿着呢,被云蕖这一遭弄得立时清醒了不少,眼见着云蕖笑得一脸灿烂的往自家主子身边靠,青松难得发挥了一次身为护卫的作用。
他一个健步挡到云蕖身前,堪堪拦住了云蕖前进的步伐。
“那个郡主,今儿时辰实在有些晚了,公子也打算歇下了,要不……还是明儿再说吧。”
不怪青松这么着挡着,实在是他家公子不爱吃这些,况且方才之所以那么晚开门,不过是因着殿内还有人在,他可不得想法子拦着。
眼见着宁政近在眼前,却被青松挡住,云蕖轻哼了一声,那双晶亮的眼睛立时蕴了些许的委屈。
“哼,亏得人家有什么都只想着公子您,公子倒好,如今想是与我日日相见,便两看生厌了,竟是连门都不愿给我开了,我碍着您的眼,我自个儿走还不成嘛?”
说着云蕖果真端着水果捞转过身去,单瞧着背影难免有些伤心。
她往外头走着,还不忘给半夏使眼色,让半夏也跟上。
本以为走两步宁政就该喊住她了,然而,她人都快走到门口了,宁政还没开口。
这可把云蕖急坏了,原本故意迈大的步子,不得不一减再减。
云蕖:……宁政怎么肥事?看不懂她这是在以退为进嘛?连个台阶都不肯给人下!
讨厌!!
她憋着气,正想转身声讨这人,就听身后隐隐传来他略带轻松的声音:“得了,再装都出去了,出了这到门,孤可当真不会再理你。”
这人!就是故意的!!腹黑!!!
云蕖没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立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平复下想打人的情绪,这才转身换了一张笑脸。
“公子这么说,当真是生分得很呢,咱俩谁跟谁呀,我能跟你装?”云蕖边说着,人已经自动自觉地凑到了宁政身侧。
她将手上端着的碗稳稳放在宁政的桌案上,抬眼便开始示意半夏将青松哄走,半夏到底也是跟着她有段时日的,这会儿子得了她的令,没消片刻就借着由头让青松出去帮忙了。
烛火明暗的房中一时只余宁政和云蕖二人。
也不知怎的,本来想好词的云蕖,眼下呆在这般暧昧的房间中,偷摸瞧着宁政那着实精致的侧脸,竟是生出些不该有的旖旎心思来。
正想得出神时,恰听那头宁政执起汤匙的声音,云蕖一下子仿佛被这般声音拉回了现实。
她默了默,谨慎的摸了一把应当是已经红了的脸颊,一时间不由感叹起美色当真是误人,连她这样的三好青年都被美色所误,差点耽搁事!
“公子觉着怎么样?”云蕖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眼下的局促,紧接着开口询问。
宁政这人在吃上一直是贵族做派,食不言寝不语那是一等一的严格执行,眼下听着声他也只是当做没听着,等口中的食物咽下,他才放下汤匙。
“尚可。”
云蕖一张期待的脸,由红转黑:尚可??忙活半天就得了句尚可?!
云蕖真觉得自己快被气得七窍冒烟了!奈何面前的人倒跟个没事人一样,斜睨了她一眼,开口:“又有何事?”
这个“又”字用得那是相当的巧妙,活像是她有多麻烦似的。
云蕖伸手按了按心口,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哪儿能啊!公子怎的这样想我?”
宁政没说话,反倒极有趣味的将视线落在她脸上,一动不动的。
那模样好似在说:我看你想胡说八道什么。
云蕖被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头,声音有些不自然了:“公子您可莫要多想,我此时当真是为你好,你看,明儿我得跟着长宁公主出宫礼佛,我想着公子你平素老闷在宫中,难免闷得很……”
话还没说完,就听宁政接了:“孤不闷。”
忍!云蕖深呼吸了两口气。
笑得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怎会不闷呢?日日在房中,当心闷成傻子了!公子还是明日与我一道去,好不好?”
“虽然此次礼佛尽是后宫女子,但是公子你可以适时的改变一下自己的性别呀,我都给您准备好了衣裳,是我都不舍得用的香云纱呢!”
这回宁政盯着云蕖,明显一脸的不可思议了。
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离谱至极的话?让他堂堂公子男扮女装陪她礼佛?
莫说是上一世了,这一世,他如何都做不到!
宁政脸色难看:“出去!”
云蕖哪儿能想到这么一下就将人给惹着了,她暗自思索着自己方才哪儿说错了,人却也没闲下来。
只瞧她这会儿子已经本能的将手搭在了宁政的衣袖上,开始轻轻晃悠起宁政的衣袖子来。
感受到袖子那儿传来不轻不重的拉扯感,宁政眉心轻轻一跳,呼吸一闭,心里头就跟有团火似的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