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小六子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姜无衣居然会对赵双龙动了杀意。
同时看姜无衣这副模样,显然接下那一刀后他并不像表面那般轻松。
被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姜无衣好不容易才将翻涌气血平复了下来。
说实话,若不是身体素质过硬,加上那把断裂的短刀承受了绝大部分力量。
他绝不是吐两口血那么轻松。
通过那一刀,他也明白了赵双龙能成为西南二郡中排行第三的山匪头子,靠着手上那把九环大刀只怕寻常营兵也奈何不了他!
“他不死,是个麻烦。”
“最少也要暂且将他与胡为分隔开来,逐个击破。”
“有他与胡为在,到时少不得会出现什么意外。”
小六子犹豫开口:
“姜哥儿,如果他死了,那我们也......”
前脚胡为才让二人不准寻仇,若是赵双龙死了,傻子也能想到与他们有关。
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六子,姜无衣淡淡说道:
“谁说要我们动手的?”
“他那兄弟有没有与衙门勾结没人知道,可他有没有与衙门勾结,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么?”
借刀杀人,一道再过千年也能起到效果的计谋。
“胡为将这一大批山匪聚集在卧虎山上,只怕是想借着劫银子,一并将这数百人并入麾下。”
其他人倒还好说。
不过几十人甚至只有十几人的小势力,在卧虎山还是在其他地方对他们来说并无两样。
可二龙庄不同,二龙庄上下近百人,尤其是在陈泽安死后,更是一跃成为西南二郡中第二大的山匪势力。
屈居人下?
不可能。
赵双龙要是真甘愿在卧虎山伏低做小,也不至于拉扯出大几十号人的二龙庄;更不至于今夜在众人面前,想拿姜无衣开刀立威。
想要吞并二龙庄,胡为必然要先解决掉赵双龙。
“咱们只需要将刀子递出去,落不落刀,如何落刀,那就是旁人的事情了。”
受了伤,却不影响姜无衣的思路。
他一番分析下来,让身旁几人听的云里雾里。
他们不过是衙门里最普通的捕快,能动动脑子去缉拿贼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像姜无衣这般短短半日内就看透并分析出卧虎山上的利益要害未免太强人所难。
阮二挠挠脸,忍不住开口询问:
“可是姜哥儿,按你这么说,胡为将这几百号人并入麾下,他就不怕官府来剿吗?”
“他图什么?”
摇摇头,姜无衣没有给出回答。
二百人的卧虎山,已是官府能容忍的极限。
若是这四五百号山匪皆归属胡为统治,那这卧虎山不啻于一座军镇,随时可以隔绝西域与凉州之间商道联系。
这对于官府来说是决不能忍的,这是断了财路,死再多人耗费再多银子也要剿匪!
可他也想不出,是什么能够让胡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不惜这么做。
“我不清楚,但是先杀了赵双龙,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经过今夜之事,众人都对姜无衣无比信服。
哪怕他现在说去杀了胡为,他们也只会二话不说提刀跟上。
“小哥儿想怎么做?兄弟几个必然全力协助你。”
姜无衣继续在心中分析起胡为与赵双龙之间的利益冲突点。
杀了赵双龙,胡为大概率不会直接这么做。
即便要杀,也该是彻底收服了二龙庄的山匪后再杀。
大概率会找个借口将赵双龙控制在自己手上,再借机将二龙庄的山匪并入上卧虎山。
而自己要做的,则是给胡为这么一个借口!
“几位可有人识得篆刻衙门章印?”
“咱们想法子伪造出官府书信,盖上假印,找个合适的机会栽赃到赵双龙心腹头上。”
“只要让他们与官府扯上干系,这事也就好办了。”
姜无衣想的很周到。
如果直接将事情牵扯到赵双龙身上,不但破绽太多,而且实施起来难度也大,像胡为、汤师爷那般的老狐狸说不定会起疑心。
到那时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若是借着赵双龙身旁心腹发难,即便真与他没关系,胡为也会将这事与赵双龙扯上关系。
甚至明知道中间有人推波助澜,胡为也只会将计就计。
“姜哥儿,若是篆刻章印,我倒是能模仿个七七八八,只是这印泥的效果却不好弄。”
五名捕快中,几乎从未说过话的王老七主动开口。
他爹原就是木匠,平日也帮过官府刻印章。
自小耳濡目染下他不敢说仿的十足十,可七八分像是没问题的。
“印泥的效果......”
“取些被血浸泡过的黄泥来,将黄泥压实后盖上去,那些山匪也认不出来。”
姜无衣很快给出解决方法,虽说简陋了些,可即便胡为真的发现破绽,说不得还要主动帮他们圆过去。
这就是阳谋。
商定完这一切后,阮二突然问道:
“等等,余九呢?”
“他先前就没跟我们出去,不会这会......”
众人这才想起余九。
若是谋划半天,结果因为遗漏了这个小杂役而招来杀身之祸,那他们几人死也不能瞑目了。
“姜哥儿,他不在屋内,不过似乎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我见着有一行脚印往外走去,看足印大小八成就是余九的,那脚印踩下去有段时间。”
好在几人都是捕快,一番搜寻后还真发现了余九的踪迹。
他们回来时余九早已不在屋内,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人注意到的是,那行足迹一路向前,一直延伸至石厅前。
石厅,胡为站在那张代表卧虎山第一人的头把交椅下,审视着面前之人,淡淡开口。
“你是说,他直接杀了出去,没有犹豫?”
“是,没有犹豫,小的不敢隐瞒当家的。”
余九连连躬身,目光只停留在对方的脚下。
“那有说什么么?”
“他说......他说咱们卧虎山上几百个兄弟,大不了跟官兵拼个死活。”
“没了?”
感受到头顶投来的冰冷注视,余九整个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小的不敢欺瞒当家的啊,确确实实就是这么说的。”
胡为移开目光,看向他处。
“滚吧。”
余九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发丝都粘在额角。
得到吩咐,更是连滚带爬跑出石厅,一刻不敢多留。
石厅内只剩下胡为一人,他却依然站在那坐椅下,不为所动。
“胡大当家~”
许久,石厅内响起一道娇媚女声。
如猫爪挠心,如轻丝拂耳。
只闻其声,便知道是个娇媚惑人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往往也有剧毒。
一道身影从坐椅后缓缓走出,小麦色的肌肤大片大片暴露在空气中,上身仅着一件兽皮短衣,露出纤细不失矫健的柳腰;两条修长有力的双腿自皮裙下探出,步履摇曳间,如一只优雅性感,却又充满野性的猫儿。
无论北梁还是南梁女子,都绝不会穿着如此露骨放浪的装束。
胡为很知趣地低下头没有去看对方。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全部是真话?”
女子缓缓来到沙狼皮铺设而成的头把交椅上坐下,两条健美双腿搭起,饶有趣味地盯着胡为。
“他不敢欺骗我,也没必要欺骗我。”
“嗯~”
他的回答,似乎并不让女人在意。
女人只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不知是说给胡为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梁人,营中统率五百部众的官职似乎是叫作【都军】,我们羌族没有这样的叫法。”
“不过你若真能统合了这些人,本公主倒是可以封赏你为。”
“都军。”
听到最后二字,胡为呼吸顿时变得粗重几分。
他强压下心中喜意,重重一抱拳,沉声道:
“在下必不让长公主失望!”
“最好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