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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哥儿,成了!”
王老七兴冲冲地拿一封书信跑到姜无衣面前。
接过书信,细细打量着上面的章印,姜无衣点点头。
“差了些红润,不过也够了。”
他又将信纸放到鼻尖嗅了嗅,确认上面的血腥味被处理干净后,用力一握拳。
“好,这二日辛苦七哥了!”
王老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论辛苦,他们哪比得上姜小哥。
几个捕快写出来的字个个歪七扭八跟蚯蚓爬似得,最后还是姜小哥亲自上手写的字。
浸染了血液的红泥带着股腥味儿,也是姜小哥想法子用酒气冲散了泥里的腥臭。
他王老七从头到尾不过是刻了一枚假印盖上去,如何能比得上姜小哥儿辛苦?
“将这信交给六哥,六哥身手好,请六哥寻个时机将这信放过去。”
在伪造书信的过程中,姜无衣也选好了栽赃对象。
二龙庄的二当家,王必安。
他与赵双龙分开住,又是二龙庄的二当家,无论是动手难度还是王必安的身份,都是最合适的目标!
屋门被推开。
余九赔着笑走进来。
经过了前日的立威,胡为已经初步相信了姜无衣几人,余九自然也不再需要时时跟着他们。
“什么事?”
看着走进来的余九,姜无衣心中一动。
一连两日没动作,现在余九突然过来,想必是胡为要开始动手了。
算算时候,那上万两抚恤银也应该准备妥当,随时要动身起程了。
“姜爷。”
“大当家有令,让兄弟们去石厅外集合。”
果然!
姜无衣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挥挥手让余九离开。
“晓得了,我马上去。”
山道上,数百名山匪三三两两聚拢在石厅外。
二龙庄的一行人在看见远远走来的姜无衣后,脸色难看几分。
想起当夜之事,赵双龙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怎么,赵老大这是不待见我?”
赵双龙没有吭声,反而是他身后站着的王必安阴笑开口:
“小子,卧虎山可护不了你一世,总有下山的时候吧?”
“到时落在咱们大当家手上,好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姜无衣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嗤笑一声,他甚至懒得对这家伙浪费口水。
死的是谁,恐怕还不一定!
“姜哥儿,成了。”
来迟片刻的小六子几人站至姜无衣身后,冲他微微点头。
随着山上匪人尽皆到场,胡为的身影出现在石厅外。
“诸位,山下传来消息,一万一千两白银,已运抵清水县。”
“三日后,车队出发。”
随着胡为话音落下,在场众人呼吸不约而同粗重几分。
他们来这卧虎山上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吗?
“胡老大,如何动手,兄弟们都听你吩咐!”
有性子急的山匪高声大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唯独赵双龙脸色难看。
“姜兄弟,你上山前原是清水县的暗桩,你且来我这。”
感受周围人目光,赵双龙一张老脸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二龙庄,此刻竟还不如一个暗桩重要!
无人在意他的感受。
所有人兴奋的目光聚焦在姜无衣身上。
一张凉州地图被举了起来,姜无衣走至胡为身旁,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清水县。
“清水县中,有一卫官兵驻守,平日里负责守备县城,并不出城巡视。”
“车队出城,只有衙门捕快跟车护送,另有巡检房的差役沿途探查,不知大当家可探清楚,车队有多少官差护送?”
胡为沉声开口:
“百二十人,其中一百名官差,二十名清水县巡检房差役,姜小哥口中的一卫官兵,不知是哪一卫?”
姜无衣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张开晃了晃,确凿说道:
“下等卫,人数堪堪五百。”
北梁官兵从强到弱依次分为:一等护国营;二等武备营;三等守卫。
最末一等的守卫,又分为上中下三卫。
前两者协助武备营镇关守隘、掠地攻城,被统称为营兵,战力同样可观。
而三等守卫中最弱的下等卫,平日只负责驻守县郡,满编也不过一千人,大多时候甚至不过数百人。
能与衙门捕快被统称官兵,下等卫的战力之弱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训练有素的官兵哪怕对上数倍于己的山匪,依然是占据优势!
姜无衣带来的情报,无疑是让所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车队要去往陇东郡、凉州郡,只能走大道,且必然要先经过此处。”
他手指横移,点在地图某处。
“此地离清水县有五十余里,离扶风县也有三十余里,官兵从得知消息到赶来,少说也要一个半时辰。”
“官道两侧有山林遮掩,藏匿五百人不在话下,若要动手,当选在此处。”
放下手指,他脸上满是自傲之色,仿佛终于在此刻得以扬眉吐气。
“不知大当家对我这暗桩,可还满意?”
“好,哈哈哈!”
胡为露出欣喜之意,当着众人面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姜兄弟果真是我卧虎山的福星,我胡为没看错你!”
待姜无衣重新走回人群,胡为继续开口:
“诸位弟兄,可都听见了吧?”
“三日后,我留本部一百弟兄在卧虎山上,为大伙准备庆功宴,其余众人,随我下山!”
众人齐声呐喊之际,憋了一肚子火的赵双龙才站出来,冷不丁问道:
“胡老大,既然是咱们道上的兄弟一并劫银子,这总也得有个分工吧,我赵双龙不才,倒也愿意为兄弟们出个良策。”
他话音未完,胡为打断了他的话。
“自然是要有分工的,到时我卧虎山打头阵,领诸位弟兄去与官差厮杀。”
“二龙庄的兄弟只需事后配合姜兄弟,在官道上做些布置拖延官兵脚步便可。”
此话一出,赵双龙顿时勃然大怒。
参与厮杀与负责掩护,分到手的银子不同不说,还要他去配合那姓姜的小子?
“不可能!”
他呛声开口,丝毫不给胡为脸面。
“我信不过这小子,万一他故意让我二龙庄兄弟与官兵缠斗起来,自己趁机离去那该如何?”
毕竟谁都知道二人之间结有仇怨,趁机做些手脚也不是没可能!
“姓赵的你什么意思?”
“自我兄弟几人上山来你便处处针对,我们兄弟还没担心你二龙庄的人下黑手,你倒先反咬一口上了。”
得到过姜无衣提前吩咐,小六子第一个站出来。
王老七也阴恻恻地说:
“你那兄弟先前可还想害我们姜哥儿,他是不是官府细作都没追查,这会你还担心上了?”
任由两人开口,姜无衣只是环抱双臂,淡定地立在原地。
他在等,等赵双龙气急败坏,等一个可以一锤定音的机会!
看见石厅前的胡为不悦皱眉,他知道。
机会来了。
“赵老大,你这未免太过分了些,本就是你那兄弟有错在先,死了也算活该。”
“你一而再再而三,可是有证据证明姜兄弟身份不干净?”
胡为目光死死盯着赵双龙,一字一句。
“若是有,拿出来,我当着山上几百号兄弟的面,亲自将他们六人剥皮枭首。”
面对胡为那杀机浮现的目光,赵双龙先是目光闪躲,可很快又硬气起来。
“这小子一次次说我那把兄弟与官府有干系,不也拿不出证据来,要我说就是心里有鬼。”
“胡老大,想知道这小子身份干不干净还不简单,若是官差,行囊里必然要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去他们屋中,一搜便知!”
胡为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向姜无衣,等待他答复。
“好啊。”
鱼饵咬钩,姜无衣浑身气势一变,眼中流露出的锐利锋芒让赵双龙下意识避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好啊,既然赵老大要搜,去搜便是。”
“不过既然搜了我住的屋子,你们二龙庄的屋子,是不是也该一并搜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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