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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银子,够不够!”
一个娇憨可人的女孩跳下马车,她一身华贵装束,站在穿着粗布麻袍的乡民当中格格不入,宛如仙女下凡。
单单是纱衣襦裙间的繁复刺绣,便少不得几十两银子打底,遑论她头上插着的精美发钗,钗尾流苏摇晃间,发出悦耳叮当声。
连那流苏,也是请巧匠将金丝磨细,穿上颗颗镂空金珠。
“哼!”
女孩轻哼一声,穿过人群一路来到姜无衣面前。
看着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却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的少年,她气鼓鼓地跺跺脚,叉腰抬头看去。
“你就是姜无衣?”
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姜无衣有些茫然。
他并不认识这样一个女子,甚至忘记了自己何时见过对方。
“姑娘是?”
挠了挠脑袋,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切,你忘啦,那天你在城外的废庙救了我,我后来还想去感谢你,结果他们都说你去其他地方了,害得我在这等了你好长时日。”
“哦对了,我叫秦明玉。”
废庙?
被这么一提醒,姜无衣想起来了。
他在刚穿越而来时,在废庙里坑了崔安一伙人,确实还救下过一男一女。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注意两人相貌,难怪会对这个叫秦明玉的女孩没有印象。
看在地上那闪瞎眼的金子份上,姜无衣还是马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秦姑娘!”
“喂,你根本就对本姑娘没印象吧!”
秦明玉一阵抓狂,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姜无衣的敷衍。
“你救了本姑娘,我离家匆忙没来得及带多少银子,便用这金子来报答你吧,如何,可够了吗?”
她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满脸骄傲。
以前在府中听丫鬟们聊天时,那些山匪头子个个都是以杀人为乐,长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恶鬼。
在被崔安一行人抓住后,她更是准备随时咬舌自尽好保全清白。
好在,姜无衣救下了他。
在废庙里,看着一路上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崔安不甘倒地,劫后余生的同时,她也将那道麻袍布衣的少年身影牢牢记在了心底。
好不容易打听到救命恩人的消息,当她坐着马车赶来时,正瞧见了姜无衣在人群中又是憋屈,又是窘迫。
想也不想,直接就将一袋金疙瘩抛了出去。
想来这袋金子是能帮到他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姜无衣俯下身,连洒落在地上的金粒都捡起来。
“救姑娘的是衙门捕快,我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姑娘不必谢我。”
姜无衣将锦囊递还过去。
哪怕他现在无比缺银子,也不愿意收下这份谢礼。
救人,只是顺手而为,若是为图报酬,那他又与山匪何异?
一两黄金,足足可以换十两白银。
这一袋,少说也有三十两黄金,那便是足足三百两银子!
只是谢礼,未免太贵重了。
“喂,你是傻子不成?送给你的银子你都不要。”
愕然看着被递到身前的锦囊,秦明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无衣。
怎么会有人不要银子的?
再说了,他三番两次剿匪,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现在自己将这么大一笔银子送给他,为何又不收了?
秦明玉叉腰气鼓鼓地瞪着姜无衣,一双杏眼即便是生气也让人觉着是在撒娇。
“哼,本姑娘的命金贵得很,这点银钱用来感谢你算不得什么,我爹可是......”
她意识到什么,硬生生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不给姜无衣继续开口的机会,扭头就往马车跑去。
“反正本姑娘送出给别人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爱要不要,切!”
手尴尬地僵在半空,看着这姑娘离去的背影,姜无衣哑然失笑。
没看出来这位还是个有钱的主。
能够随手丢出几百两银子送人,而且听先前那语气,家中长辈必然也是富贵之人。
估计是哪家千金使性子,偷摸着跑出来了吧。
他收回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钱是英雄胆。
有了钱,便有了胆。
看向那些乡民时,他底气也多了几分。
“如何?这银钱可就在我手上,还有哪个愿意随我去的?”
这一次,没有犹豫,又有十几人想也不想,直接站了出来。
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人。
相对比起原先的十几人,这个数字已经让姜无衣颇为满意。
不过数百人的人群中,居然才有三十来个汉子敢站出来,他总归是有些失望的。
生来蝼蚁,命该如此倒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尚且不愿去争取那一线机会。
一世浑浑噩噩,又与那些被圈养的家畜有何不同?
取了些金粒换作银钱后,姜无衣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既然剿匪,这刀兵自然该要衙门出。
库房老吏接过腰牌凭证,确认身份无虞后,才慢吞吞地打开武库。
走过他身旁时,姜无衣还听见那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吏摇头叹息。
“唉,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怎的就脑子犯傻去找山匪的麻烦?”
没有在意。
走进武库后,姜无衣一张脸顿时黑了跟锅底一般。
两侧整齐摆放的刀剑,大多都覆上了一层铁锈,有的更是断了一截刀尖,甚至干脆整把刀从中断成两截。
“这是,衙门的武库?”
“老前辈确定不是开错了库房?”
他回过身,向老吏再度确认。
“放屁,你还没从你娘肚子里钻出来时老夫便管着这库房了,闭着眼都不会开错库房。”
老吏破口大骂,只是他探头瞧见库房里的情况后,一张老脸顿时尴尬住了。
“呃......衙门、衙门许久没拨银子下来了,欠缺保养也是在所难免的,将就用吧,将就用吧......”
毕竟那位丁县令,可是将一切能省的银子都给省了下来。
又无战事,这些丢在武库里的兵器自然就无需保养。
“老前辈,咱们是去上山与山匪厮杀,干的是玩命的活,哪能将就,当真没有些好的刀剑吗?”
姜无衣无奈地说道。
这刀器,别说杀人了,只怕杀鸡都费劲,哪是给人用的。
“往里边看看,我记得早几年官兵剿匪时,有一批兵器被带回来以后便放在了里边,兴许还能用。”
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对方,姜无衣才将信将疑地往武库深处走去。
“这是......”
看见尽头处摆着的一排排物件后,他眉头一挑。
“好家伙,虎头盾?”
八面半人多高的盾牌被静静摆放在角落中,盾牌正面硕大的虎头栩栩如生,其上还带着干涸后的紫黑血迹。
盾牌一旁还摆列着一批制式长刀以及数把长矛。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部分弓弩!
这些兵器,都还比较完好,稍微清洗检查一番便能使用。
姜无衣神色大喜。
他想到了一个前世可谓家喻户晓的阵型,发明出此阵的那位将军,更是曾经以个位数伤亡,杀伤敌军近千人!
正头疼要如何在狭窄山道上展开厮杀,没想到现在老天都在帮自己!
虽说条件有限,可稍微改进一下,对付起毫无配合的山匪也是绰绰有余。
“鸳鸯阵,就算是一群废物,操练七天也能勉强配合起来吧?”
他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