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2月18日，哈尔滨总指挥部
林周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眼皮直跳。
“老郑，你疯了吗？”他一把拍在桌面上，震得墨水瓶晃了晃，“我们连现有的地盘都消化不完，你还要吞刘季的地？”
郑安宙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窝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林周，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难吃吧？”他嚼着发硬的杂粮面，声音含糊，“但至少能吃。”
林周沉默地咬了一口，粗糙的麸皮刮得喉咙生疼。
“刘季的兵，连这都吃不上。”郑安宙指了指窗外——那里正有一队新收编的俘虏排队领粥，每个人碗里的米粒稀得能数清楚。
“我要的不是地，是人。”他声音平静，“战后重建要人，打仗要人，种地要人……末世里最值钱的不是黄金，是活人。”
林周皱眉：“可我们粮食撑得住吗？”
“够。”郑安宙斩钉截铁，“黑龙江垦荒团今年收成比预期多三成，再加上刚拿下的宣化储备库，养五百万人半年没问题。算上你凭空搞出来的几千亿吨的粮食，有可能养活上亿人都不成问题。不然咱们哪来的底气，敢收这么多人。没有你，咱们连吃饭都困难。你要还觉得工作难我再给你增派1000多个会计，”
周勇推门进来，手里攥着刚统计的俘虏名册：“又收了三万，全是从刘季那边跑过来的。”他咧嘴一笑，“这帮人听说咱们这儿管饭，连枪都不要了。”
林周揉了揉太阳穴：“可地盘越大，防线越长，后勤压力……”
“所以才给你加了四百个会计。”周勇把名册拍在他面前，“老郑说了，以后你每天只干八小时，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周愣住了。
八小时？
在这年头简直是做梦。
自从核战爆发后，他们这些人哪天不是工作二十小时以上？连睡觉都是抱着文件眯一会儿。既要防着张烨霖派兵把自己灭了，还要在森林中算下一个躲藏地和制定战略，
“别这副表情。”周勇大咧咧地坐下，从兜里掏出个黄桃罐头，“喏，特供的，就这一罐。”
林周盯着罐头，突然笑了：“你们俩是不是早算计好了？”
郑安宙也笑了：“不然呢？真把你累死了，谁给我算账？”
夜深人静时，林周偶尔会想起他们说的2013年7月6日之前的世界。
那时候，郑安宙只是个军人，周勇是在大兴安岭核弹发射井值班，而他自己则是一个穿越者，从莫斯科一路坐车到一年才到这里的。
“核战前，咱们连给李存提鞋都不配。”周勇灌了口劣质白酒，嗤笑道，“人家是副省级干部，管着几千万人的饭碗。”
林周点点头：“孙道成也不简单，战前是浙江渔政局局长，手里捏着东海渔业资源。”
“可现在呢？”郑安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李存缩在长安当土皇帝，孙道成靠着长江天险苟延残喘……而我们？”
他走到窗前，指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哈尔滨：“我们养活了整整4000多万人，”
林周忽然觉得略有所思。
是啊，核弹抹平了阶级。
曾经的蝼蚁，如今掌握着生杀大权。
……
第二天清晨，郑安宙在军事会议上摊开地图。
“刘季的地盘必须吞，但不是为了地，而是为了人。”他手指划过山东、河南，“每拿下一座城，就有十万饥民能活命。”
参谋们面面相觑。
“可防线……”
“防线可以收缩，人不能饿死。”郑安宙打断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他看向林周：“粮食调配没问题吧？”
林周推了推眼镜：“够吃，好几千亿吨粮食。”
“那就这么定了。”郑安宙一锤。定音，“周勇带第一兵团南下收编流民，林周统筹后勤，我坐镇哈尔滨防备李存。”
散会后，周勇凑过来低声道：“老郑，你就不怕东吴和大唐趁机夹击我们？”
郑安宙笑了笑：“他们不敢。”
“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看咱们两败俱伤。”
夜幕降临，哈尔滨的粮仓前依然排着长队。
新收编的俘虏捧着热粥，不可置信地望着碗里实实在在的米粒。
“慢点吃，管够。”炊事兵拍了拍一个少年的肩膀，“明天开始，你们跟我们去黑龙江垦荒。”
少年狼吞虎咽地点头，眼泪掉进碗里。
远处的高塔上，郑安宙望着这一幕，轻声对林周说：
“看，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武器。”
不是导弹，不是坦克。
是让上千万人吃上饭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