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阮之身体明显的一怔,想要再次试探体温的手停在他额前。
她看着面前面色潮红的男人, 眼睛睁的溜圆,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秒。
“小傅爷,小傅爷你醒醒。”
傅知珩没有回答,他将自己蜷成一团,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不断地打着寒战。
他的右手一直用力地抓着季阮之的手腕。
“别不要我。”
他再次呢喃。
季阮之看着他,随后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发,一遍一遍地向后顺着。
“我不走,也不会不要你。”
傅知珩像是听到了她的话,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这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竟会没有安全感到这般。
季阮之来不及再多想,傅知珩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了。
不行,她得给程序打个电话。
可手机在她那侧的枕边,傅知珩这样抓着她,她根本拿不到。
季阮之试图扒开傅知珩的手。
可他抓的太紧了,根本挣不开。
没办法,她心一横,将自己整个人都横着压在傅知珩的身上。
她的小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了手机。
季阮之坐在床边,就任由他这么抓着。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季二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程序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季阮之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程少,冒昧了,那个,傅知珩发烧了,你能来一趟吗?”
季阮之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
“什么?珩哥发烧了?你俩昨晚不是野战去了吧?!”
程大喇叭震惊得几乎要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程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傅知珩受伤了。”
季阮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人以群分。
“什么!受伤了?!我这就来,你们在哪?”
“云顶四季。”
程序和陆寅赶到的时候,季阮之依旧坐在床边,目光紧紧地盯着傅知珩的脸。
别说,这脸,确实是帅。
她的手腕已经开始变得酸麻。
“珩哥!珩……”
程序大叫着走进屋内,直接在门口站住了脚。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抬起手肘杵了杵身旁的陆寅,压低声音道:“陆寅,你掐我一下。”
陆寅毫不客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掐起两指,在他的小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啊——!”
程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他一边疯狂地搓着自己的小臂,一边叫骂道:“妈的,你还真这么使劲啊!”
陆寅没理他,径直走到床边,他垂眸看着季阮之的手腕,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诧异。
“珩哥怎么了?” 他问道。
“他昨晚让我给他缝针,结果今早就发烧了。”
程序看着扔在地上染着血的浴巾感叹道:“天呐,珩哥玩的可真野啊。”
季阮之瞬间耳根通红。
“没事,季小姐,我喊陈医生过来。” 陆寅说着掏出了手机。
“昨晚,傅知珩说不能喊医生。”
季阮之小声说道,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什么岔子。
不然这位活阎王醒了之后非活剥了她不可。
“没事,有一些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陆寅安慰道。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陈医生,对,是云顶四季。”
……
不出十分钟,陈医生就赶到了。
他给傅知珩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对陆寅说道:“四爷没事,就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点滴打上就会退烧了。”
陈医生说完之后,欲言又止地看着陆寅。
“陈医生,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陆寅,我想问问你,四爷是有要换私人医生的打算吗?”陈医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啊。”
听到这句话,陈医生才放心下来,愤愤说道:“那就好,不然我斗胆也要建议四爷,千万别用这个人!”
“为什么?” 程序八卦的抢先问道。
“这伤口缝的简直像狗啃的一样,这手法也太差了!”
这话一出,程序和陆寅同时看向季阮之,一副吃到瓜的表情。
“呃,陈医生。” 季阮之举手示意,“这针……”
就在这时,床上的傅知珩突然坐起身,“针是我让她缝的,怎么了?”
“……”
“……”
“珩哥!!” 程序扑到床边,拉着傅知珩的手,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我还没死呢。” 他蹙眉道。
“四爷,我现在需要帮您重新缝针换药。”
陈医生戴上医用手套,“但最好,您还是去医院。”
“不用,在这就行。” 说完,傅知珩漫不经心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季阮之,“学着点。”
“……”
伤口已经完全崩开了。
鲜血又开始往外渗,陈医生熟练地拆掉残留的线头,再次清创,去除掉一些坏死的组织。
过了片刻,缝针完成,他用药水擦掉残留的血渍,包上纱布。
季阮之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靠躺在病床上的傅知珩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间、颈间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可一世的傅知珩虚弱地躺在床上,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病态帅感。
“小傅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季阮之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温冷而轻柔。
自从傅知珩醒了之后,她就不敢再直视他。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让她双颊直发烫。
“嗯。” 傅知珩看向季阮之,缺乏血色的嘴角扯过一抹带着几分轻佻的笑。
“程序,送季小姐和陈医生。”他道。
“得嘞。”程序应声而动。
见屋内再无他人,陆寅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珩哥,这家伙嘴硬,死活不招。”
傅知珩抬眸,盯着挂在输液架上的药瓶。
他看着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坠入滴壶,一抹烦躁扯上心头。
真是麻烦。
傅知珩猛地扯下了手背上的注射针,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去渡日。”
一旁的陆冥脸色一变,忍不住开口道:“珩哥,你的身体…”
傅知珩穿上衬衫,眉头挑起,他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
“你现在的废话有点多。”
区区一滴水,也想悄无声息地掀动一条滔滔大河。
那就开闸放水。
他倒要看看。
在这条波谲云诡的暗河里。
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