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傅知珩迈着修长的双腿,最终停在了季阮之面前。
季阮之抬眸而望,便看到了一双充满着邪肆暗欲的眼紧盯着自己,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直直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
明明他嘴角挂着笑意,却让她如坠寒冬。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先是看了看紧跟在傅知珩身后的陆寅,发现对方一脸平静。
接着她又将目光投向座位上的江聿,只见他的脸上也是并无惊讶之色。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她的双手开始蔓延开来,迅速遍布全身,直至四肢百骸。
原来……他假死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她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傅知珩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季阮之空荡荡的旗袍立领处。
下一秒,一条全球顶级的澳白珍珠项链缠绕在他的指间。
大直径的珍珠上面嵌着钻石做的小皇冠。
“哇,这不是拍卖会上那条天价的钻石项链嘛。”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惊叹。
“这位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啊。”
傅知珩展开项链,扣在了季阮之白皙的脖颈上。
圆润晶莹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冷白色光芒,与颜色暗黑的旗袍相互映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傅知珩身上独特的荷尔蒙气息,混着特有的暗香味放浪形骸地裹挟着他。
“老婆,喜欢吗?”
他沉声问道。
“……老婆?!”
“什么!”
“小傅爷结婚了?!”
原本安静的现场顿时变得嘈杂起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闪光灯混合着难以置信的声音此起彼伏。
傅司铎看着这一幕,脸色愈发显得阴沉难测。
金丝眼镜下,他那双幽暗的眼紧紧盯着傅知珩。
他竟然真的没死。
“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结婚了。”
傅知珩抬臂一把搂住季阮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会场再次炸了锅,就连江聿也神色一变。
“四弟!你上哪去了,一点消息没有,策划也不参与,让家里这样担心!”
傅司铎站起身,眉峰轻蹙,愠怒的嗓音中带着苛责。
傅知珩眼皮轻掀,带着戾气的黑眸看向傅司铎,风雨欲来。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傅知珩缓缓低下头,目光转向身旁的季阮之,沉声说道:“别乱走,等我一会。”
说完,他抬头示意站在一旁的陆寅将季阮之带去休息室。
“大哥说的这叫什么话?”
傅知珩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发布台走去。
他抬手拿起傅司铎面前的名牌,扔在一旁。
傅知珩的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沉闷的讥笑,宛如夜枭的嘶鸣,令人毛骨悚然。
随后他勾了勾手,身后走来一位端着托盘的礼仪小姐,盘子里,放着写有傅知珩名字的名牌。
他伸手从容地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块名牌,然后面带微笑地将它摆放在了原本属于傅司铎的位置上。
“我还是要多谢大哥,这么热心肠地替我回答那些记者们提出的问题,不过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儿也就不麻烦大哥了。”
傅知珩看着面前在暴怒边缘的傅司铎,嘴角微微翘起,透出一丝戏谑的光芒。
“逆子!”
一声怒吼响起,一旁的傅瀛满脸怒容,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
就在他即将脱口而出更多斥责时,眼角余光瞥见周围那些如潮般涌来的记者们,心中一紧,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我不过就是出国去谈一下与 Ida 的合作而已,哪曾想,傅家这是把我的灵堂都搭上了。”
这时,一名胆子稍大些的记者壮着胆子开口询问道。
“可是,那辆被烧毁的车里发现的尸体,经过检测其 dNA 的确与您相符啊.....”
听到这,傅知珩笑出了声。
那抹笑意带着丝丝寒意,若即若离的传入众人耳中,透着一抹诡异。
他笑着看向一旁的记者,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记者胸前挂着的记者牌。
“说不准,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呢?”
说完,他微微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了正他的记者牌,低声问道。
“你说,对吗?”
见记者被吓得呆滞的不敢动,傅知珩轻蔑地轻笑一声,随即转过身去。
他转身从身后礼仪小姐的托盘中随意地抽出了一份文件,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司铎。
“大哥,还麻烦您给我……让个座?”
傅司铎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他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会场。
坐回车里,他拿出了手机。
“b计划,现在!我说现在!。”
挂了电话,傅司铎想手机砸在方向盘上,一双眼底满是杀意。
傅知珩,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就别怪我不讲君子情义。
…
季阮之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眼神空洞,染着一抹自嘲。
原来最傻的那个,竟然是她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季阮之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季庭桉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对话界面,是一条讯息与视频。
【季庭桉在我手上,要想他活命,自己来。】
视频里,季庭桉被捆绑在椅子上,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
季阮之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几乎是瞬间,电话那头便被接通了。
“你到底是谁?放了我哥!”
她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想要他活命,来解顺路的废旧工厂。”
还没等季阮之回应,电话里的男人又补充道:“哦对了,记住,必须自己来,否则的话……”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击打声以及季庭桉痛苦的闷哼声。
听到这,季阮之心急如焚,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句话,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了。
季阮之缓缓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肯放过她。
季庭桉还有这重病,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他受不住的。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到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季阮之一把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嫂子,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守在休息室门口的陆寅见状,连忙开口询问道。
季阮之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陆寅身上。
一想到假死,她对傅知珩的怨恨瞬间在心底燃起。
爬到嘴角的话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既然傅知珩不把她当回事,那她也不想依附着他活着。
此刻大厅里还有傅知珩在,如果直接走出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而且只要自己踏出这间休息室,陆寅必然会紧紧跟随着她。
想到这些,季阮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僵硬。
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就是看看你在不在。”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转身回到屋里,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她开始在房间内四处仔细地巡查起来。
没有暗道,只有房门可以出去。
突然间,季阮之的视线停留在了休息室的那扇窗户上。
这里是三楼。
如果将床单做成绳索,应该可以顺着它悄悄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