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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见的泪瞬间涌了上来,手中捧着烤黄鼠,他没办法抬袖拭泪,只能低下头哽咽着回应二人:“王爷王妃,新年好,新年好。”

去年断腿之后,张见无数次想到了死。他无法面对残缺的身体,更无法面对毫无保障的未来。

可就在他要寻死之际,端王夫妇来了军营,对伤残兵的待遇进行了调整。即便他没了一条腿,也能继续留在营房。

看到告示栏上那盖了王府章的告示时,张见嚎啕大哭,知道自己不用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才让他觉得震惊,他竟然被调到了马场做文书。

众所周知,文书工作清闲,是军中那些富家子们争抢的好差事。如此好事,竟然能落到自己头上?

在马场工作数月,在今日之前,张见办差时都有种做梦一般的恍惚感。

幸福来得太突然,万一梦醒了,他睁开双眼时还是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无助兵卒怎么办?

直到今日,恍惚感终于散去。

张见眼眶发热:“原来,末将的调令是王爷亲自写的。原来末将的命运,是王爷王妃亲自改变的。”

张见很想跪下,就在他准备下跪时,卢肃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将他手中的两串黄鼠接过去:“呵,好大好肥的两只鼠,可以啊张文书。”

说着卢将军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今日王妃生辰,她眼窝子浅,你别动不动磕头跪拜流眼泪,让她高兴一些。”

张见偏过头去,胡乱擦拭着眼眶:“王妃生辰,无以为贺。因而末将挑了最大最肥的两只鼠,用文火细细烘烤了,献给王爷王妃。现在是味道最好的时候,趁热吃。”

师乐安看了卢肃一眼,心中怎会不明白,一定是老卢对着张见说了什么,要不然张见的话题能如此跳跃?

谢昭看了一眼两只鼠,对卢肃说道:“劳烦老卢为我们分鼠。”

张见烤的黄鼠没有去脑袋,烘烤过后,黄鼠的牙齿狰狞地呲出。谢昭那该死的洁癖又龟毛的习惯又出来了,让他抱着这样的老鼠啃,他宁可饿肚子。

卢肃认命道:“行,我分,保证把每一个部位都切得整整齐齐。”

卢肃提着烤黄鼠走开后,谢昭和师乐安笑了笑。二人挪了挪身体,让出了火堆旁边的一个空位:“来,张文书这边坐。你别拘束,坐下说一会儿闲话。”

张见受宠若惊,没想到送两只烤好的田鼠,会受到王爷王妃坐下的邀请。他挪到了火堆旁,扶着左腿的义肢,动作虽然缓慢却流畅地坐了下来:“末将坐好了。”

师乐安看着张见裤腿下露出的木制义肢,询问道:“这就是罗老他们做出来的义肢?好用么?”

军医的福利待遇上去了地位也提升了,拜入军医处的人多得数不过来。罗老他们这群老大夫一边 抱怨着人多嘈杂一边乐得合不拢嘴。

将繁杂的事情交给下面的新人后,大夫们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带新人做研究。

张见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用!最初时有些不习惯,摔了几次。可是用习惯了后, 就不用夹着拐杖行走了。好用!”

师乐安笑着说道:“那就好,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要定期去军医处让大夫们看看,别一个人强撑。”

张见摇着头,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不强撑,一点都不强撑。军医处的大夫多了,态度也很好,不仅会认真告诉我们怎么用药,还会叮嘱我们这些上了义肢的伤患什么时候去复诊。”

其实昨天张见就去了军医处,更换了义肢上的皮革。他的疮口处长成了一个肉坨坨,最初时还会痒痛,可最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你的情况告知家人了吗?”

张见点了点头:“告诉了,调到马场的那个月就给家里去了信,去年腊月还托人往家里送了一些银钱。家人听说我断了腿自然难过,不过听说我有了更好的去处,也为我高兴。”

师乐安微微一笑:“是啊,正常的家人,定是牵挂亲人的。”

谢昭问题也是同样的和煦:“在马场待得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张见头摇成了拨浪鼓:“马场很好,同僚们都很关照我,末将办差期间还长了几斤肉。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困难的话,大概就是粮草垛中黄鼠太多,令人头疼。”

“说来也奇怪,我们老家的猫儿随处可见,可是到了幽州,没见多少猫儿。若是能在粮草垛里面养上几只猫,黄鼠也不会如此嚣张。”

师乐安眨眨眼看向了谢昭:“王爷,养猫不?”

谢昭笑了笑微微颔首:“养。”

说话间,卢肃已经将张见带来的黄鼠切开递给了师乐安二人:“黄鼠令人头疼,我们就吃了它。来,王爷王妃,尝尝张文书烤的黄鼠。张文书要来一块吗?”

张见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王爷王妃能记得他的名字,他已经感激不尽。更别提他们还让他坐下,同自己温言细语说了许久。

是时候退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师乐安总觉得张见离开时的脚步格外轻松,若是不注意看,甚至不会发现他的腿有异常。

看着张见离开的背影,师乐安唏嘘:“不容易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被绑在军医处的小竹床上,大夫们保不住他的腿,就这么生砍下去了。”

“若是我经过此事,怕是要一蹶不振颓丧许久。张见却像小草一样,在泥泞中开出了花。”

卢肃举着老鼠在师乐安眼前晃了两下:“王妃,你别感慨了,快趁热来一块。”

黄鼠的皮经过文火慢烤,内里的油脂烤了出去变成了好看的棕黄色,口感也变得酥脆,有几分油炸的滋味。皮下的鼠肉口感更是细腻,不腥不膻,哪怕只撒了一点点细盐,味道都让人惊艳。

师乐安分到了一只皮脆肉嫩的后腿,啃完后,她意犹未尽捏着黄鼠细细的腿骨,“好吃~黄鼠的滋味果然好。”

谢昭也有同样的感觉:“回头问问驯养场的工匠们,能不能建造出鼠兔无法打洞的场地,我们把黄鼠和兔子加上。”

眯眼看去,张见已经走到了来时的小队中,距离有些远,谢昭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从他激动挥舞着手,频频看向自己的方向不难看出,张见心情很好。

见到这样生龙活虎的将士,谢昭很高兴。

谢昭转过头,给师乐安塞了一口肉,眉眼弯弯:“趁热多吃些。”师乐安叼了满嘴肉,连连点头:“嗯嗯~阿昭也来点~”

谢昭啃着鼠肉,垂下眼眸柔和地笑了。

乐安方才说,张见是泥泞中开出的花。

可是在他看来,乐安是一场柔和的春雨。

她走过挥洒下了恩泽,千千万万的野草才能迎风舒展,开出绚烂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