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笑得前仰后合,“用支踵打的?哈哈哈哈哈,快说说打哪儿了?怎么没用你那个铁打的痒痒挠啊?”
师乐安回忆了一下,老实说道:“当时那情况兵荒马乱的,我只想着不能让那老匹夫站起来,随手抄了个东西就砸过去了。说实话,河间王府的支踵好看但不舒服,我忍它好久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笑声中,师乐安有些珍惜地隔着衣料抚摸着衣袖中的痒痒挠:“我的痒痒挠可是安定村的百姓给打的,上面有可爱的猫爪纹,舍不得用来抽贱人。”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笑声中卢肃对着王妃竖起了拇指:“行!就是可惜了老卢我当时不在场,没能亲眼目睹王妃的壮举!”
说起这点,谢昭也有些遗憾:“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没能亲眼目睹乐安打人的场面。当时听见消息时,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乐安吃亏了。”
“本就想着今日离开河间王府,没想到高昌会做出这等下流之事,正巧给了我们撕破脸的理由。就是……”
谢昭心有余悸地看着师乐安:“以后不可冒失,若是你反抗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如何是好?”
师乐安笑吟吟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吃亏,这段时间的特训也是有成果的,”
眼见两人又含情脉脉上了,卢肃笑着对身边的部曲们挥挥手:“别看了,再看下去王爷王妃都不好意思了。好了,撤了吧,从现在起大家的眼睛放亮点,各就各位,这几天有硬仗要打。”
听见卢肃的话,谢昭尴尬地偏过头轻轻咳了一声。再转过头后,谢昭疑惑问道:“对了老卢,我还没问你,你是如何能找到这么大的庄子的?”
乐成不比蓟县,这里是河间王的天下。今日在宴席上,他们将几位诸侯王得罪得彻底,谢昭原以为离开王府后,他们只能住在官驿中。没想到卢肃他们竟然在城郊找了个大庄子,能容纳一千多精兵。
卢肃挠了挠脑袋说道:“说来也神奇,这几日我们一直在寻找居所,不是太小就是不好布控。前两日下面的部曲说当地有个乡绅,听说了王爷王妃救治冀州百姓的义举后,愿意献出自己的庄子让王爷王妃临时居住。”
“我收到消息后,当即放下手头的事到庄子上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好庄子,易守难攻,外头有些风吹草动看得清清楚楚。想必这庄子的主人是个高人,屋子的布局也挺讲究。”
师乐安若有所思,“查清楚庄子主人的身份了吗?”她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哪里在他们头疼之际,就会有人这么凑巧为他们解围?
卢肃沉吟道:“还没有,庄子上的仆从说,他们主子去了西凉,过几日才能回来。我寻思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住下再说。我们这里有一千多人,若是庄子主人对我们心存善意也就罢了,若是有异心,庄子都给他平了。”
谢昭笑道:“乐成守军不过一千五百人马,除非高昌等人调大军来袭,不然一般的小打小闹动不了我们。”
卢肃轻笑一声:“他调兵我们也不怕,我们散出去的各路人马正朝着乐成奔赴,真打起来指不定谁伏击谁。”
闲聊几句后,卢肃行了个礼:“王爷王妃,你们好好休息,我和部将们去布防了。”
卢肃离开后,师乐安摸着下颚看向了谢昭:“阿昭,你说,诸侯王们不会真傻到派死士来刺杀我们吧?”
谢昭望了望天:“这个不一定,人在盛怒中会失去理智。高昌这些年在冀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些年他被冀州的官员和诸侯王们捧得太高,顺风局打惯了,说不定真会头脑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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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王府中,高昌沉着脸躺在了床榻之上,他的额头和脖颈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右手更是裹成了一只圆形的球。
董王妃和姬妾们啜泣的声音吵得高昌心烦,他忍不住操起身侧的软枕砸到了地上,怒声道:“别嚎了,本王还没死!这会儿一个个的知道哭哭啼啼了,先前那个贱妇动手时 ,你们但凡有个人上前挡一挡也不会如此!”
董王妃垂着眼帘,无辜道:“可是王爷,端王妃下手太快,我们确实反应不及。”
高昌烦闷地挥了挥左手:“滚滚滚,都下去。关键时刻没一个能用的!”
董王妃和姬妾们抹了抹泪,悻悻的退下了。就在她们迈过门槛时,遇到了前来探望的安平王和谢骠,两位王爷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斗篷的黑衣人。
董王妃身后的妃嫔们压低声音,催促着:“快走快走。”
她们知晓,来者是清河国的死士统领,他和他手中的一群死士,是清河王手中最锋利的刀。他们身手利落下手狠辣,妃嫔们不敢多停留,生怕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莫名其妙没了性命。
看着几人进了高昌的居室,张如玉茫然地停下了脚步,心中升起的喜悦逐渐退了下去。
死士统领都来了,证明王爷要对端王夫妇动手了。
端王夫妇他们能抗得过这群神出鬼没的死士吗?听说他们去了城郊庄子上居住,普普通通的农庄,能挡得住这些心狠手辣的人吗?
张如玉忧郁地抬头看向了苍蓝色的天空,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端王夫妇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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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正是人睡得正香的时间。
上百名黑衣人悄无声息逼近了山林中的农庄,他们的身形如鬼魅,所经之处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黑暗中,领头人对着身边之人做了个散开的手势,数百人立刻以庄子为圆心散落开来。
夜色静谧,庄子上安静得连一声狗叫声都听不见。黑衣人们身体轻盈地攀上了围墙,跳进了院中。
领头者站在庄子附近的小山坡上,看着黑暗中的村庄,冷笑一声。
端王又如何?他们这群死士风里来雨里去,这些年执行过多少击杀的任务?别说一个小小的农庄,就算是戒备森严的城防营,他们依然能潜入其中,取目标首级。
幽州铁骑又算什么东西?一群只知道冲杀的莽夫,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铁骑对付的是能看得见的敌人,当他们面对看不见的对手时,又该如何?
更别说他们已经提前在庄子附近的水源中下了药,等铁骑们醒来,端王夫妇早已凉透了。
黑夜中传出了一声轻微的鸟鸣声,领头人知晓,这是他的先锋已经摸入庄子中的暗号。
暗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