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和师乐安缓了好久情绪才缓和了过来,二人再一次小心翼翼将万民书合上了。他们知道,这封万民书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朝廷的 ,它应该被送到圣上面前。
将文书用红布再一次包上后,谢昭捧着文书,二人走到了姜笃身前拜托道:“劳烦姜校尉,将万民书呈给圣上。”
姜笃眼神颤动,再一次想到了武遂城外,黑压压的百姓们对着自己虔诚一跪的场面。
为官二十余载,姜笃镇压过太多的叛乱,处置过太多的暴民,还是第一次接受了百姓们真诚的跪拜。
第一次,他面对的不是百姓们惶恐的眼神,而是满是期待和希冀的目光。
第一次,百姓们携老扶幼不是为了逃亡,他们站在家乡的土地上,真诚地感谢着救了他们性命的端王夫妇。
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弯腰的端王夫妇,姜笃再一次弯下腰,接过了万民书:“姜笃定不负王爷王妃所托,一定会将万民书完整送到圣上身前。”
收好万民书后 ,姜笃看向了三个诸侯王。差不多了,折腾到现在,他们应该没力气继续折腾了,是时候行刑了。
饶是三位诸侯王各种叫骂抗拒,将士们还是将他们三人牢牢地绑在了刑凳上。
师乐安不是第一次看人打板子,怒气上头时,她自己也打过别人板子。
板子重重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几板子下去后,犯人哭嚎呜咽,受刑的地方血肉模糊。强烈的血腥味和哭嚎声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警醒的同时心中又起了敬畏之心。
伴随着将士们的喊号声,诸侯王们终于挨上了板子。
圣上只说让诸侯王挨板子,没说打死他们。因而板子落下的声音脆响,诸侯王们感觉到了痛楚却不会致命。
让人痛而不晕,打完还不留后遗症,着实考验行刑者的能力。不过姜笃挑选出来行刑的亲兵都是个中好手,他们一出手,让师乐安明白了什么是专业。
板子刚落下时,高昌还能扯着嗓子喊两声冤枉。为高昌行刑的那名将士看了一眼高昌的面色,稍微调整了一下板子落下时的角度,下一瞬高昌惨烈的嘶嚎了起来:“啊——”
行刑的将士眉头轻扬,挥板子的动作更加顺畅了。
三板子下去,高昌只能低着头双手扣着刑凳腿咬牙硬撑,他的腿根处火烧火燎疼了起来。一定打出血了吧?姜笃这厮莫不是看自己不顺眼,特意派人下死手?
结果高昌还真猜错了,十板子打完后,他的衣裤依然完整,
疼,疼得快要炸开了。
高昌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直跳,如果此刻能张口说话,他定要骂出最难听的脏话来。偏偏他还得死死咬紧牙关,如若不然一板子下来他张口一喊,很容易咬到自己的舌头。
看着诸侯王呲牙咧嘴,吸冷气的同时夹杂着呜咽的狼狈样,谢昭和师乐安二人心中的郁结之气消退了大半。
从接到诸侯王们的斥责信至今,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怨气和怒气。
在他们年轻的生命里,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之人。如果高昌等人是他们幽州的官员或者世家子弟,谢昭早就取他们性命了,根本不会给他们大放厥词的机会。
每打十板子,将士们就会停手换个地方继续打。
十板子过后,趁着将士们从左侧挪到了右侧的间隙里,忍痛能力比较差的河间王忍不住开口求饶了。
谢骠的双手被制住了,只能艰难仰起头,看向了谢昭的方向,哀求道:“不打了!不打了行不行?端王爷,求求你为我们说说情,剩下的板子能不能先记着,等我们康复了再打?”
“呜呜呜,贤侄,王叔真的错了。王叔不该只顾着自己享乐,将水患的责任推到你身上。你是无辜的,王叔错了,王叔只是怕朝廷责罚才会出此下策啊。”
师乐安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嘲讽的情绪。来冀州的这段日子里,老卢他们已经查到了冀州诸侯王将水患责任推到他们头上真正的原因。想要让他们背锅事小,这群诸侯王盯上了他们辛辛苦苦建造出来,好不容易才开始产盐的长芦盐场。
盐场卖盐半年,诸侯王们只看到了盐商为幽州送去了白花花的银子,看不到幽州众人为了盐场日夜操劳,看不见他们的纯利还要分九成给朝廷。
就是这么十分之一的纯利,现在还远远不能算是巨额财富的纯利,就已经让诸侯王们红了眼。
真是……打死这群人都不为过。
谢昭怎可能为谢骠他们求情?他垂着眼帘,温声细语道:“王叔,对不住了。这是朝廷旨意,昭没有办法帮助你。”
“王叔暂且忍耐一时,昭带了幽州最好的医师,等行刑完立刻为王叔们医治。”
谢骠这次是真的哭出声来了:“疼,太疼了……”
见求谢昭没用,谢骠又去求了姜笃。河间王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哀求道:“姜校尉,此事是我们错了,我们真心悔过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哎呀……受不住了,太疼了。”
姜笃的回答和谢昭一样:“对不住了王爷,这是圣旨,末将奉旨办差,不能渎职。”
谢骠面色灰败地垂下了头,散乱的鬓发黏腻地贴在了脸颊上,眼神绝望道:“完了,莫不是真要打死我?”
安平王吸着冷气断断续续道:“省些力气吧,还有四十下……熬过去就好。”
高昌面色雪白,还不忘狠狠瞪了谢昭一眼:“此仇……本王记下了。”
谢昭平静的直视着高昌的双眼:“王叔咬住竹管,将士们又要行刑了。”
果然谢昭话音刚落,将士们的板子就落了下来。一时间三位诸侯王们齐刷刷惨叫起来,看得谢昭不忍地闭上眼偏过头,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五十板子打完,高昌等人已经没了叫喊的力气,他们瘫软在刑凳上半眯着眼低声哼哼着。
姜笃高声道:“行刑完毕,放三位王爷下来。”
将士们伸手解下了王爷们手脚上的束缚,还没来得及挪动他们的身体,就再一次听见三人虚弱的叫唤喊痛声:“轻些,疼疼疼……”“要死要死……”“啊……”
诸侯王们被将士们抬走时,三人再也没了行刑之前的傲气。他们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社稷坛前的将士们退去后,姜笃正色看向了谢昭和师乐安:“端王爷、端王妃,朝廷旨意已经下达,诸侯王们也挨了板子 ,此事明面上到此为止了。还请王爷王妃早日离开冀州回到封地,如果有必要的话,末将可派守军护送你们去幽州边境。”
姜笃的意思很明白了:谢昭他们在冀州境内,这里毕竟是诸侯王们的天下。今日的圣旨超出了诸侯王的预料,他们吃了亏,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面。
早些离开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