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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试验田有了初步结果,你们就要下到各个乡镇去。”

“手把手的教百姓们如何制作堆肥,如何挑选种子,如何进行轮作。”

“要耐心,要细致,要不厌其烦!”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林羽抽空去了趟工匠营,找了路绍。

他画了几张简易的农具改良图纸。

比如,将直辕犁改成更省力、翻地更深的曲辕犁。

又设计了一种带有耧斗、可以同时完成开沟、播种、覆土的耧车。

这些小小的改良,在这时代,却可能带来耕作效率的巨大提升。

路绍看着图纸,眼中闪烁起痴迷的光芒。

“侯爷,这……这犁的形状为何如此弯曲?”

“还有这带轮子的播种家伙,简直是闻所未闻!”

“曲辕犁转弯更灵活,也更省力,能翻得更深。”林羽解释道。

“至于这耧车,如果能造出来,播种的效率就可以提高数倍,而且播撒得也更均匀。”

“路师傅,你带人先试着打造几件出来,看看效果如何。”

“是!小人一定尽力!”路绍小心收好图纸,眼中充满了挑战和兴奋。

水利是命脉,农技是根本。

林羽双管齐下,试图为雍凉的土地,注入新生机。

新建的农务司,带着侯爷的嘱托开始奔赴雍凉各地的乡野。

他们的任务,比清查田亩的工作队更加艰巨。

清查田亩,尚有侯爷的雷霆手段作为后盾,可以震慑宵小。

而推广农技,面对的却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耕作习惯和根深蒂固的观念,这远比对付贪官污吏和地方豪强更加困难。

永安县,李家村。

还是那歪脖子老槐树下。

农务司的李明远,正唾沫横飞向围拢的村民们讲解着堆肥。

“……将这些烂菜叶、杂草、还有人畜粪便混合起来,盖上土,浇上水,等它发酵腐熟了,就是顶好的肥料,比你们直接扔地里效果好得多!”

村民们大多抱着胳膊,眼神怀疑看着这个细皮嫩肉的书生。

“你说的轻巧。”村正李老四吧嗒着旱烟。

“俺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地的,也没见饿死。”

“你这又是堆肥又是选种的,折腾半天,万一不成,耽误了农时,俺们喝西北风去?”

“就是!听着就麻烦!”

“地里的活儿还干不完呢,哪有闲工夫弄这些?”

村民们七嘴八舌附和着,显然对李明远的新花样并不感冒。

李明远急得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

他引经据典,试图从理论上说服大家,可村民们根本听不进去。

“老丈,这可是侯爷亲自吩咐下来的法子,在城外的试验田里都试过了,效果好得很!”

“试验田?”

李老四嗤笑一声。

“官府的地,金贵着呢,跟咱们这穷哈哈的地能一样吗?”

“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哄人的?”

李明远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之下,只能找到村里几个相对开明,或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也愿意尝试的农户。

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堆肥,如何选种。

可即便如此,进展也异常缓慢。

另一边,在一个更偏远的村落。

农务司派来的老农王老实,日子也不好过。

他不像李明远能说会道,只会闷着头干活。

他试图劝说村民们尝试轮作,将部分连续种了多年小麦的土地改种耐旱的豆子。

“乡亲们,这地啊,老种一样东西,地力就耗光了。”

“歇一歇,换种点豆子,对地好,豆子也能卖钱,还能当粮食。”王老实操着浓重的乡音,比划着。

可村民们固执的摇头。

“王老头,你懂个啥?”

“咱们这地方,水金贵得很,种麦子都未必够,哪有闲水伺候娇贵的豆子?”

“就是,万一豆子没收成,麦子也耽误了,两头落空!”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改!”

王老实嘴笨,争辩不过,只能自己默默在他负责的一小块试验田里,种上了豆子和一些耐旱杂粮。

他每天精心照料着,盼望着以事实来说服这些固执的乡亲。

类似的情况,在各地不断上演。

农务司的官员们,无论老农还是秀才,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技术的推广,也是观念的碰撞,是与千百年传统的博弈。

林羽不断收到各地农务司官员送来的报告,上面写满了困难和挫败。

可他并未气馁。

变革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给农务司下达指示:保持耐心,尊重农民的经验,但也要坚持科学的方法。

重点抓好试验田的建设和管理,用实实在在的增产效果说话。

对于那些愿意率先尝试新技术的农户,要给予一定的补贴和奖励,树立典型。

同时,他也让讲武堂的学员们,在下乡进行军事训练的同时,也参与到农技推广的工作中去。

这些年轻的学员,虽然农活经验不足,可他们执行力强,对侯爷的命令绝对服从,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某些不配合的村落。

时间,在田埂间的争论和试验田的耕耘中,悄然流逝。

……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平西侯府清晨的宁静。

一名边军斥候,嘶哑着嗓子,几乎是滚落下马背。

“报——!紧急军情!”

守门的亲兵不敢怠慢,立刻将其架起,飞速送往内堂。

而此时,林羽刚刚结束晨练,正在书房内批阅着关于农务司试验田的最新报告。

当看到那名斥候被抬进来时,他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说。”

斥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林羽抬手制止。

“禀,禀侯爷!”斥候的声音因急促和虚弱而断断续续,“匈奴……匈奴单于朵沙,亲率……亲率至少三万骑兵,于昨日凌晨,突然大规模犯边!”

“先锋已连破我军三座烽燧,前哨小堡……失守!”

“周将军……仅有六千兵马,困守孤城,岌岌可危!”

“请求侯爷速发援兵!”

斥候说完最后一句,已经力竭昏厥了过去。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张兴和刚刚闻讯赶来的齐路,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