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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炀独自走在雨幕中,手中黑色的大伞如利刃般划破雨夜,雨滴化作细流顺着伞骨而下如同囚笼。
他的目光打量着无人的街道,面容深沉。这座城早已没有了爱他的人,只剩下他唯一尊敬的老人。
可前不久他才让孙青山失望,这次应该没人再为他践行了吧。
原本沉重的步伐却在此时轻快起来,将死之人何必再忧虑?
他穿过无人的街道,听着远处轰鸣的炮声。
也许,在死之前应该再去减轻一下星火的负担,想到这,他身上燃起了黑色的命火,人影连带着雨伞消失。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寂寞如渊。
等他视野恢复时,已经来到了下一区。
第1街区,31号。
暴雨之下的花海仍在燃烧,他打着伞穿过街道抬眼望向那栋漆黑大楼上的字。
星火人寿保险有限公司。
星火人寿的霓虹招牌浸没在雨中如同浮尸。
看着这几个大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勾起嘴角。
大厅的门已经被打开,但里面空无一人。不知道星火的人还能剩下多少?
但他没有去确认,好像星火与他已经无关,驻在原地看了几秒就转身离去。
远处就是那座古堡了,天上的黄金瞳已然睁眼,在雨幕中几乎已经看不见身形的黑袍虚空而立。
也不知道伊斯塔库密教的人召唤出这片花海是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既然他来了,就要阻挠上几分。
命火再燃,身形再次消失。
等他身形再度显现时,已经站到了余年的身旁。
“谁?”
余年还没在维多利突然爆开中回过神,下一刻光剑浮现直刺突兀现身的青年。
“余年,放轻松,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年才回过头看向青年。
“王炀?”
光剑稳稳停在王炀的眼前,但他并未展现出慌乱。
王炀扫视了整片战场就清楚余年做了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感谢。
“谢了。”
余年听到王炀口中传来的感谢挑了挑眉。放下了要挥动的指挥棒。
“小事,星火的人呢?你们还没开始行动?”
王炀被这一声问得哑火,“先等等,待会你自然清楚。”
这句话让余年不知所以,只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
王炀转过身,目光在躺在一旁的魏青青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对着站在一旁的奥托点了点头,就将目光投向了神色变化不断的多格夫,眼中绿芒亮起。
多格夫还没能开口说话,整个人便被钉在了原地,身上开始长出枝桠——一株血肉槐树拔地而起,枝头挂着仍在跳动的心脏。
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多格夫就变成了一棵树。
至于那些还在蠕动的肉块下场也一样。
不远处的梁新然看着这一幕心中骇然。
王炀都来了,这次真要栽了!
捏妈,早知道不来露脸了。完了完了完了。渎神者到底有什么好!
梁新然哭丧着脸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死亡。
徐旻对于场上出现的变故已然麻木,只是静静的站着,毕竟他是真动不了。
不过王炀并没有对他们下手,反而有些玩味的打量着梁新然。
梁新然的还有其他身份?这么说那些杂七杂八的组织早就渗入管理层了?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早。看来就算不是他故意放任燧人被渗入,现在这样的局面也迟早会爆发。
没有被灰雾笼罩的城市对于那些躲在深处的老鼠诱惑力还是太大了。
“梁新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梁新然被王炀的这一声质问惊出一身冷汗,可他动不了。
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来看看情况。这不是为星火的人打先锋么。”
听到这样的回答差点没让余年笑出声来。
“他是白昼的人。”
王炀闻言扭头转向余年,面容古怪。
“哈哈哈哈,其实我不是白昼的人,我猜错了。”
余年也跟着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回答。
算了,王炀也没在计较余年的身份,不管余年有什么样的身份也不该是他来头疼了。
他没再理会梁新然与徐旻,这两个人交给余年自己处理就好。
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半空,身上的命火爆燃抵御污染。
出乎预料的,天际之上的战斗并没有打响。黄金瞳消失了,而黑袍人被四位暗蓝色教袍的人围在了中间。
局面似乎僵住了。
这就是伊斯塔库密教的目的?王炀眯起眼睛。
余年很识趣的没抬起头,维多利刚刚就只是瞥见了一眼就死得不明不白,他可不想就这样没了,何况幽灵小姐刚刚才警告过他不要抬头。
光剑浮动直射梁新然和徐旻的咽喉。
...
许未明看着远处被死死压制的多目狼蛛,陷入沉思。
“炽星”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如果一支小队能够同时应付多只神话生物,那就证明神话生物的作用已经不大。
也许诡异能够收割更多的人命。
王炀究竟想做些什么?
这是他想不通的,这么久了始终没有看到王炀出场,这让他有些不安。
“去找到王炀,还有,干扰‘炽星’的人。”
身后的黑袍人低下头退去。
许未明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踱步。如果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在王炀的算计中呢?
包括多方势力渗入燧人,默许盖斯亚神教与伊斯塔库密教在城中破坏,大肆收割灵魂。全都是他王炀一手促成的呢?
他与王炀共事少说也有六七年,可看不出王炀就是这样疯狂的人。
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缘由,在哪?
王炀被带入上城区软禁,被孙青山剥夺了星火的领导权。
这样的他还能做些什么?如果“炽星”就是他的底牌,未免也太过儿戏,仅凭炽星还没办法与多方抗衡。
离火和燃星都进了古堡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许未明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半空中的棋盘皱起眉头。
再加上几颗棋子?但如果都在王炀的算计中呢?那岂不是白做嫁衣?
他停下了脚步,始终差的那一块拼图在哪?
或许他清楚了。
身上的命火燃起,身形消散。
我倒要看看,你王炀到底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
余年的光剑没能如预料般杀死梁新然,但徐旻看起来是命不久矣了。
因为梁新然不见了,就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被人救走了?
余年有些无奈,收起了领域,身形一顿,黝黑的血从他口中吐出。
负担那么大?他呸了几口血沫,蹲下身子,打量起从不久前开始就在陈可可胸口处闪烁的红光。
小女孩头顶的黑色王冠闪烁黑芒,紧闭着双眼,被暴雨打湿的她整个人颤抖不止。
这是什么情况?余年脱下了身上的风衣,盖在女孩身上,为她挡住了雨水的侵蚀。
王炀自然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陈可可,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力量。
他也没能想到陈可可居然跟在余年身边。
“她没事,很快就好了。”
王炀低下头没去在意天上的状况开口。
余年挑了挑眉,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王炀摇了摇头并没有出声,目光投向古堡。燃星看起来应该是进去了,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局长,你们星火的成员处境看起来不太妙啊。”
奥托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魏青青,她在梦中呢喃,脸上的肉瘤不断蠕动,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了。
“美丽的女士就此逝去总是让人感到惋惜。王局长不打算帮她结束痛苦吗?”
唉,王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打着伞走向魏青青,他蹲下身子让黑色的命火蔓延到少女身上。
被灼烧的肉瘤爆发出尖啸,逐渐化成灰烬消散,看着魏青青逐渐恢复血色的睡颜王炀才站起身来面向众人。
“你们可以离开了。”
余年有些沉默,离开?现在离开能去哪?下二区的闸门紧闭,上城区还在爆发战斗,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所以他并没有对王炀的话做出回应。
“王局长,您不打算进去看看?”
奥托心中赞叹王炀刚刚露出的手段,很适时的开口。
被严重污染却没失去意识的人本就少见,但王炀身上的黑色火焰能消去这样严重的污染更是罕有。
王炀还是摇了摇头,目投向半空中的战场。
伊斯塔库的人已经和黑袍人打起来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黑袍人稍落下风。
奥托同样顺着王炀的目光看去,他早就注意到了天上的异样,从黄金瞳的出现到消失,他都全看在眼里。只是不清楚黑袍人的身份,也不清楚他想要做些什么。
余年则很是自然的拉着陈可可走进奥托的光圈之下避雨,压住心中想要抬头的欲望与好奇。
“天上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刚刚跟黄金瞳在对峙,然后四个伊斯塔库密教的人就跳出来了。
现在他们打成了一团,黑袍人稍占下风。”
幽灵小姐自然是知道余年肯定想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所以直接充当起战地记者给他口述战况。
黑袍人?是十三席来了?居然跟伊斯塔库的人打起来了,还是被围攻!
余年敏锐的察觉到了真相。
伊斯塔库密教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钓出“渊”的成员!
这座古堡就是他们的鱼饵,小十三有危险啊。可惜你的老大可没那实力救你。
余年只能在心中唏嘘不已。
十三席凌空而立,一半骷髅一半腐烂的面孔亮起黑色的纹路。
她现在很脸黑,但是没人看得出来。
完了完了,要被首席给骂死了。
登场就吃瘪,那个黄金瞳都还没被弄回投影空间就被伊斯塔库的人给缠上了。
这群人是怎么得知“渊”有成员在燧人的?
上来就直奔我而来!
十三席心中焦急,身上的黑袍下不断蠕动,无数触须迸发而出,但都被一一躲过。
伊斯塔库的人都是有备而来,而她的力量还要留着对付那个黄金瞳,否则早就一巴掌把这群烦人的虫子给拍死了。
烦死了!不知道首席的力量恢复了多少,现在能不能做到投影啊。
十三席在心中构思,首席投影下来应该足够拍死这群虫子吧?
要是余年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都要笑出声来了。我投影下来送菜吗?
十三席身上的纹路亮到了最大,天上像是出现了一轮黑日。
“永夜织就的襁褓中,时之沙逆流成瀑,亡者睁眼,生者闭目;断裂的钟摆在虚无中震颤,
永恒回廊的第七道裂缝——请剥落您沉默的痂。赞美您,我愿奉上永世庆贺您的到来。”
随着十三席的咏唱,无数黑芒汇聚于天际之上。
余年感受到了身体内某个不属于他的器官在颤动,意识一阵恍惚,再次坠入呓语的海洋。
他再度来到那片云海之上,高坐于王座,远处的云海翻滚,响起阵阵雷声,原本洁白的云彩被浸染成黑色。
余年感受到了有人在召唤他。不是,十三席你真来啊?打不过就叫我上?
一颗黑芒闪烁的星辰浮现在他眼前,余年能感受到,只要他触碰这颗星辰,就能瞬间降临在某处。
他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黑星,不知该做出何种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