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端坐于王座之上,眯起眼睛盯着眼前漂浮的黑星。他不清楚选择降临的话会发生什么。
远处的黑云翻涌,雷声轰鸣,王座前的长桌两旁数个座椅依次排列。
这里只余下了他一人。
翻涌的黑色云海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余年,这就是你的选择?”
随着怪异的音节在耳边响起,余年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
云海与长桌已然消失不见,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扭曲而来将云海分成两半。
余年面容被黑色鎏金长袍遮住,分不出情绪。
远处散发着黯淡光芒的圆球浮现,隐隐约约能够看清圆球中出现了影子。祂没有实体,似乎是由癫狂与呓语构成的几何图形拼凑而成的投影,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诡异形态。
是之前偶然向他撇来注视的存在!
善意的注视让余年眯起了眼睛,黑袍下的食指无意识敲击扶手,每一次叩击都让云海剧烈翻涌。
尽管能够感受到善意,但祂的注视还是如同一根银针,缓缓刺入他的太阳穴。
“嗯,这就是我的选择。”
影子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滞,不知过了多久,祂的声音由黑影中渗出,星空随之扭曲成莫比乌斯环。
“我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来侵蚀祂的权柄,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暂时将力量借给你。”
余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右手食指轻叩眉间,他感受到星空中似乎有某种存在正在凭借他与影子构起的联系侵蚀这片领域。
妄图旁听此次谈话。
他的瞳孔裂出树形血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星空中撕裂,每个分身都在重复不同时间线的抉择。
余年闭上双眸,依旧看见了自己在无数次的抉择中被撕裂。有且仅有一次,站在了一棵树下,神色哀伤,远处的河流被浸染成黑色。
“你还需要多久?”
“近百年。在你取回权柄之前,我都无法快速夺取祂的力量。”
“如果我取回了力量还需要多久?”
“十年。最多十年,我就能成功夺取祂的权柄。”
“代价。借取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涌动的影子似乎一顿,晦涩的音节渗出。
“你失去了记忆?”
余年皱起了眉头,感受到了氛围似乎沉重了些许,影子释放的善意转变为恶意,祂似乎要动手了。
“也许吧。但我的选择不会变,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
颇为强势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波动的黑影平稳下来。
“抱歉,夺取权柄的过程难免受到情绪污染。
没有什么代价,我们的目的始终相同,只不过将力量借给你会导致我陷入沉睡罢了。”
余年的指尖继续叩响王座,星空中泛起了黑色的波纹。那股入侵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强烈了。
“沉睡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但也有可能就此沉睡不再醒来。我与祂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如果将力量借给你,就会打破平衡。”
余年感到些许烦躁,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到底是谁,权柄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又象征着什么。
如果黑影陷入沉睡,对他而言会不会导致以前的自己布下的局被破坏。
但也没时间思考更多了,甚至他们的交流就要到此为止。
因为未知的存在加大了侵蚀的力量,这片星空与云海将要无法承受。
谜团还是太多了,余年根本没办法凭借这点信息去思考好坏,也没办法问清眼前黑影的身份。
“借给我吧。”
余年选择相信当初的自己不可能没预料到如今的情况,嘶哑开口。
黑影没有废话,一团黯淡的光球从中脱落向余年飘来,远处的影子似乎开始扭曲。
“余年,这份力量虽孱弱,但也足以应对绝大多数危机。不过终究有限,也许只够你使用三次。”
晦涩的音节在余年的耳畔久久回荡,星空如油彩般逐渐褪去,掌心漂浮着从黑影中剥落的光团。
那团混沌中蜷缩着婴儿般的胚胎,脐带连向虚空。
余年看着眼前的黑星与光团松了一口气,十三席似乎有救了。
但真的要将力量用在十三席身上吗?
唉,他没再犹豫,手指触碰黑星,右手紧握光团,感受其传来力量,无数呓语在耳边炸响,他再次穿过了呓语的海洋,降临世间。
无边星辰在十三席身后亮起,星辰闪耀汇聚成图。巨大的鎏金黑袍浮现于天际。
埃塞斯面露惊恐,在星光亮起的一瞬,他的眼球就融化作了胶质。这不不可能!圣子明明说了,祂早已陷入沉睡!
无数水镜在他面前炸响碎裂,该死的。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还将伊斯塔库暴露在了“渊”的面前,接下来的事情有得他们头疼了。
趁着星图还未构成,祂还没有降临,埃塞斯的身形在无数玻璃中奔跑,原本袭向十三席的他身形碎裂开来。
十三席的反应很快,在星图构建完成之前,就从黑袍下伸出扭曲的触须。触须遁入虚空,带着无数的呓语向着围攻她的四道人影袭去。
但很可惜的是,仍有两位逃掉了,另外两位都被她拖住一秒钟的时间。
这已经足够致命,因为此时她身后的鎏金黑袍已然成形,黑袍下的手掌虚空一握,被十三席拖住的两位身子如同流沙一般消散。
十三席松了一口气,还好首席还能降临。这样的话,应该能够完美完成任务了。
地上的奥托在瞥见星光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右手置于胸前,口中呢喃歌颂他们的神。
他不清楚刚刚出现的身形是哪位存在,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份力量中蕴含不少属于他们所信仰的神力。
王炀身上的命火冲天而起,无数呓语在他耳边炸响,他的身形在黑炎中扭曲,似乎要炸裂开来。
直到天际之上的鎏金黑袍消散,王炀身上的命火才逐渐变小。
鎏金黑袍从出现到消散可能都不到一秒钟时间。
差点他就当场死去了!还好服下了“失乡之种”,否则就那一撇他可能就含恨死去。
王炀喘着粗气,握住伞柄的手泛出苍白,脸上汗水如瀑,身体微微颤抖。
半空中的十三席没有在意地面上的蝼蚁。
她抬起恶鬼般的手臂直指天际。
“滚回你的粪坑!”
天际上的黄金瞳骤然睁开,瞳孔微缩盯住了十三席。
古堡崩落不已,无数石块滚落,花海都震荡起来,那些由人转变而成的枯树终于爆发了尖啸。
但身上的火焰让他们无可奈何。
几近无光的黑球在十三席手中形成,形成一片引力场。
无数石块开始化作基础粒子流。
天上的黄金瞳愤怒的看向十三席,一股强大的威压向十三席袭来。
这份威压几乎能将她压爆,但十三席并没有过多在意,狂风吹去她的帽兜。
一半腐烂一半骷髅的面容露出,身体不断颤抖,渗出暗绿的脓液。
指尖黑球坍缩成奇点,空间顿时崩裂开来,地面上燃烧的花海与枯树向着那道裂缝飘去。
但仅仅升空半米,花海便爆发出更强烈的尖啸,如同亿万根手指划过黑板,顿时消失不见。
连同那座古堡,仿佛从未存在一般,只余下了天际崩裂的痕迹在缓缓修复。
十三席的黑袍猎猎作响,她稳住将要坠落的身形,于半空中消散。
暴雨依然打落,狂风将王炀手中的黑伞吹得左右摇摆,好似塘中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