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殿下,您、您在说什么?您的脸怎么了……”
骆思梦强忍惊恐,仍不忘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你不知道你自己这副鬼样子吗?还有,你说本宫的脸怎么了?”
六皇子忍住恶心,走下床,来到梳妆台前。
同时,疑惑的骆思梦也掏出随身的小铜镜照了照。
“啊——”
“啊——”
此刻,六皇子和骆思梦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红脓疮。
大的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小的却如芝麻一般,红肿的、透明的、密密麻麻,布满了全脸。
两人像是得了什么瘟病,看上去十分骇人。
说来也奇怪,虽然两人脸上惨不忍睹,却毫无知觉。
否则又怎么一夜之后要自照铜镜才能发现。
“魏明、魏明……”六皇子大声呼喊。
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找魏明,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此刻,房门外,魏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六皇子几声惨叫,好不容易将他叫醒。
他正扯下蒙面巾,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回忆着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便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
“殿下。”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子。
“啊——”
看到那两张脸,魏明也忍不住想要尖叫。
但叫到一半,看到六皇子杀人般的眼神,他又生生将惊恐和恶心一起咽了下去。
“小、小的在。”
“你,你快去把张太医找来。”六皇子命令道。
“是。”
魏明屏着呼吸,回完话便赶快去叫人。
“梦儿,你,你坐在那张椅子上去,我们先隔开一些。”
六皇子说着,已经躺在了床上,摆出一副病人的模样。
眼下两人皆是一脸病态,但六皇子身为男子,竟让骆思梦坐在椅子上,自己躺在床上。
这自私自利的做派,让骆思梦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六皇子贵为皇子,而她现在还只是他的依附品呢。
过了一会,张太医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闻到空气中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便知昨晚这里战况何等夸张。
但六皇子不是不太……行吗?
来不及多做思考,当张太医目睹那两张布满红脓之疮的脸庞,心中猛地一悸,暗忖道:这莫非是……花柳之疾?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步履蹒跚地移到六皇子身侧,小心翼翼地为其把脉。
然而,脉象平和,并无花柳之症,亦无其他瘟病的迹象?
“烦请骆小姐伸手一探。”
透过薄薄的丝帕,张太医再次凝神细诊骆思梦之脉象。
除了那张令人不忍目睹的容颜,亦是其余一切皆无异样。
身为太医院的翘楚,竟诊不出丝毫病因,张太医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张太医,本宫与梦儿妹妹这究竟是何故?”
六皇子未曾望向骆思梦,面色冷峻地问道。
“呃……这……六皇子与骆小姐或许共同食用了某些食物,又或是一人食后染于另一人,故而引发此症。微臣这就开些外敷之药,再配以两剂汤药,定能缓解症状。”
“那还不快些,本宫已苦不堪言。”六皇子略显不耐。
“遵命。”
张太医战战兢兢地退下,取了药膏交予医女,又亲自监督熬制药汤。
这一路行来,六皇子与骆家这位千金,无论是闷热不适,还是蚊虫叮咬,乃至舟车劳顿所致的周身酸软,皆要找他。
张太医心中烦闷至极,却也无可奈何。
而今行程已过半,即将返程,他本以为这苦差事快要结束,未曾想二人竟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行医数十载,此类脓疮之症,他早已司空见惯,即便是瘟疫之疾,亦曾治愈无数。
但观此二人之症,除却脓疮,身体并无其他异样。
莫非只是巧合,二人云雨之欢,纵欲过度,身子虚弱,加之夜间未盖好被子,以致邪风侵体?
总不至于是脏病重症之先兆?
不不不,此等揣测,他虽敢想,却不敢言。
六皇子是何等尊贵之人,若他将此推测道出,岂不意味着六皇子德行有亏,身体羸弱,日后皇位之争,恐将无望。
而他,轻则背负护主不力之名,遭受牢狱之灾,流放千里;重则恐被冠以谋害皇子之罪,满门抄斩。
因此,他非但不能言明,只能暗自祈祷,这只是小小的邪气侵体,稍加调理,便能痊愈。
等回了京都,赶快告老还乡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至于这病疾来源到底是那位行为大胆的骆小姐,还是放荡不羁的六皇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趁着太医出去、医女未来之际,骆思梦对着六皇子那是梨花带雨、凄然泪下。
她手中拿起昨晚自己准备的元帕,以此证明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言外之意,这次中招与她无关。
之后又温柔可人地安抚六皇子的情绪,大有对他平日行事浪荡的包容和理解之意。
六皇子的神色渐渐舒缓,他自知平日里招惹的桃花众多,故而中招的概率,他实则比她要大上许多。
此刻,不得不承认,骆思梦的大度着实令六皇子心生愉悦。
他甚至暗自思量,这正妃之位,该由她这样的女子来坐。
至于那骆玖语,若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许以侧妃之位,亦不失为一策。
毕竟,皆是骆家之女,她们之间,又能有何嫌隙与不妥之处呢。
“梦儿妹妹,你且放宽心,张太医已言明,这或许只是昨日误食了何物所致,只要悉心调养,定会康复如初。”
为了展现自己的柔情,六皇子将骆思梦轻轻揽入怀中,虚情假意地拥了拥,又迅速松开。
此刻两人面上同甘共苦、同仇敌忾,心中却各怀鬼胎。
先是怀疑对方招惹了祸端,继而又揣测自己是否做了何不该为之事。
尤其是骆思梦,之前她本欲对骆玖语下毒,让其容颜尽毁,无法见人。
怎料现在自己的脸竟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心中虽有疑虑,但见六皇子亦是如此,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服用了张太医特意开具的猛药,脸上又涂了药膏,脓疮已然消退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几分。
随后,骆思梦带着药方与药膏,返回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