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许多人痛骂瑾王薄情寡义,不顾母族颜面,竟连周婉悦这样的百年世家女子都拒绝,简直是有眼无珠。
这些近乎一面倒的议论听在骆玖语耳朵里,她却笑笑了之,心中并不赞同。
男子三妻四妾虽为常事,尤其是在权贵世家之中,更是讲究家族联姻,相互扶持。但谁又能说连枝共冢、比翼双飞不是人心所向呢?
虽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少有人能够做到,但痴情人自有他的白首一心人。
瑾王一片痴情,却遭到如此非议,想来那些口舌之人真正不能接受的,恐怕并非瑾王未能应爱,而是其背后利益的损失。
只是未曾料到,瑾王竟会与她说起这件事情。
“殿下此言何意?”她满心疑惑。
“不瞒你说,若是娶了我那表妹,背后将有许多事情是我无法掌控的。因此,我想寻一女子娶之,以断了她的念想。”
瑾王表面冷静分析,心中却打着小鼓,这话也不算欺骗吧?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那位想娶了断他人念想的女子,真的是……我?”骆玖语愈发想不明白了。
“本王思来想去,你是忠勇侯的嫡女,自然能担得起王妃这一身份。更重要的是,我与你本就是母妃与你母亲定下的娃娃亲,这于情于理,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你了。”
骆玖语心中暗道:呵呵,我谢谢你啊,拉我挡刀都如此顺理成章。忠勇侯的嫡女做错了何事啊!
“可是……”
他不是已有心上人了吗?上一世她听闻就因为这个消息,京都不少女子都伤心欲绝,含恨远嫁了。
有心上人,为何还要让她背锅?
这背后难道另有隐情?
她的脑袋瓜不禁又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瑾王殿下是何等人物,哪怕是一介平民或是乞丐女子,只要他想要,也定能想办法娶到手。
但上一世瑾王哪怕最终冲进京都皇城救她,还要与她共赴黄泉,也未曾与那位心上人举案齐眉。
难道......
那位心上人是个有夫之妇?所以瑾王一生都只能默默守望?
如此想来,定是如此了,只是不知那位有夫之妇究竟是谁?
可是,他为何又要与自己共赴黄泉?
哪怕是为了寻找情伤的替身,儿时的情谊也怕是不够吧?
难道自己与那个女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骆玖语只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瑾王有些摸不透小丫头的心思,只能试探着加码,“原本还在想这都是上一辈相交的缘故,就这么与你说,是有些唐突。却不曾想这次你又在水下救了本王,以身相许也是应当。”
骆玖语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讽刺感,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这“以身相许”的话听着倒是耳熟。
想到前不久被他们“夫妻”二人合伙吓走的那些同样要以身相许的小娘子,她更是觉得讽刺至极。
瑾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赶忙补充道,“而且你我二人在水下已有肌肤之亲。”
“臣女当时只为救人,殿下不必介怀。”骆玖语连忙开口解释,生怕要被问罪。
“本王却是在意的。”
“啊?”
难道真的要算后账?
“本王身为皇族,身子自然金贵一些。”瑾王耳根微红,继续说道,“咳,又是第一次被女子亲近,此事不好轻易揭过的……桑儿,你负责任也是无可厚非的。”
“……”
什么叫皇族身子金贵?
什么叫第一次被女子亲近?
什么叫负责任无可厚非?
啊!
她只觉大脑一片炸裂,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
明明是做好事救了人,明明作为女子,她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现在怎么反而成了她要负责任了?
车厢内温度骤升,两人皆是全身滚烫,面色绯红。
一个是因为心虚加害羞,一个是因为懊恼加气急。
但又都装作一脸无辜的淡定模样,彼此制衡。
许久,骆玖语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殿下,确定要与臣女合作?”她极力稳住声线,生怕对方察觉她的谈判之态,加了价。
“难道桑儿不愿……”瑾王并未点透不愿的是何事。
于他而言,无论是不愿合作还是不愿负责,全凭小丫头自己领悟,反正这盘棋他已经布好了。
“倒也不是……”骆玖语内心终究还是希望查案能有个帮手。
“那本王便以身相许,以报桑儿救命之恩了。”他未给她丝毫纠结的机会。
承蒙不弃,你在今生还能给我机会靠近。
哪怕有一日,你若恢复了记忆,会怪我当时的姗姗来迟,会恨我年少的无能为力,会怨我今日的坑蒙拐骗,我都愿以一生许你琴瑟和鸣来补偿。
也,只许你一人。
“咳,那臣女便谢殿下倾力相助了。”
话赶话至此,骆玖语也不再纠结,竟就这么草草“私定了终身”。
上一世她对婚姻大事充满憧憬,结果就着了骆思梦和蒋新全的道。这一世她还未来得及思考,又将自己当做了码子与人合作了。
如此看来,她许是与姻缘无缘?
至于往后,她心中尚未有定数。
但她这人好计较,计较自己的得,计较别人的失。
这一世,她虽要查清真相,以报大仇。但她亦不愿让瑾王为难,更不能阻挠他的终身大事。
归府之后,定要再细细筹谋一个更为周全的计划。
念及此,她又启朱唇,“若有一日,殿下需去寻觅心上人,臣女定不会成为拦路之石,和离或是休书一封,臣女皆可接受。”
她心中想着,万一瑾王那心上人离了婚配,或是夫君故去,他亦有机会与之再续前缘呢。
和离?休书?
瑾王闻此突兀之语,不禁愣在原地,周身气质瞬间冷凝。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也是,小丫头如今尚不明他心意,言语之间自是疏离。
但既然已给了她机会,他定能让她知晓他的情意。若能忆起儿时相伴之景最好,即便忆不起,他也会成为她心中所慕之人。
至于她那和离之论,休想再提!
对,要不试试引她记起过往。
“桑儿想不想听听你我儿时的趣事?”瑾王向骆玖语挪近了些许,语气突然变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