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趣事?
之前哪怕是合作,也终究是婚姻大事。即使谈的再豪情万丈,但依旧让骆玖语尴尬不已,脸颊绯红如霞。
此刻,瑾王还要与她谈儿时?
她看过去,那目光炽热,似要将她看穿。
如此风姿绰约、俊逸孤傲的男子,一颦一笑皆能动人心魄,难怪上一世能引得京都贵女不顾礼数,争相堵门偶遇。
等等……
父亲总唤她小皮猴,在茶馆时她提及的儿时翻墙爬树之顽皮亦是真事。
倘若此刻这妖孽般的男子,突然提及她儿时撒尿和泥之窘态。
天哪,她还要何颜面?
“且,且慢,且慢些。”
好奇虽有,但不可失了分寸。
“殿下,臣女尚未做好聆听之备,不如待臣女准备妥当,您再言及?”
尚未做好聆听准备?
也对,让人突然忆起失忆之事,确需莫大勇气,是他太过心急。
虽心中略有失落,但九年都等得,又何急于这一时?
“那等你愿听之时,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好。”
一时间,马车内再次归于沉寂。
骆玖语端坐其身,清冷端庄,极力掩饰内心慌乱。
今夜所历之事,皆如一双无形之手在推动她前行,虽对她无害,但总觉得其中似有蹊跷。
此刻的瑾王端然坐在那里,再无之前那可怜无辜之态。
那狡黠之模样,犹如阴谋得逞的狐狸。
瞧着瑾王之态,骆玖语突然有了上当的感觉。
对啊,这可是瑾王,深谋远虑、战无不胜的战神。他还是父亲的亲传弟子,老谋深算,走一步算三步,谋十步。
那,适才所谈的合作,他又谋算了多少?
她会不会就是他谋局中的一枚棋子?
如今想来,自己太过草率,或许早已上了贼船而不自知。
罢了,她决定不再言语,不再招惹这只狡猾的狐狸,就此安然度过余下的路程,免得又中了招。
可世事总难如人意!
“咕噜——”
小丫头脸颊绯红,却还强作镇定,故作高深之态,瑾王瞧在眼里,心中不禁暗自窃笑。
“可是饿了?”
“……”
“那桃子可要吃些?”
“……”
“距进城尚有两个时辰呢。”
“……”
“那桃子我摘时尝过,脆甜无比,汁水亦是丰盈……”
“咔嚓——”
对面,骆玖语已双手捧着桃子,如小兔般细细啃食,一点一点,吃得甚是津津有味。
瑾王嘴角微扬,转而望向窗外,生怕小丫头因尴尬而不肯再食。
“殿下。”
一颗大大的桃子下肚,骆玖语终是恢复了些体力与神智,也忆起些许事情。
“嗯?”瑾王闻声转首,“可吃饱了?”
骆玖语出神地想着事情,并未应答,只手扶下颌,缓缓言道,“我在陈爽的老巢中,见到了装军饷的箱子。”
“嗯,夜风已将其押回城里。”
“那您可曾打开看过?”骆玖语终究未忍住,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
瑾王未答,只静静地注视着骆玖语,试图从她的眼眸中捕捉到些什么。
“您打算直接将其送往军营吗?”
想到心中的猜测,骆玖语总觉得此事过于巧合,却又无从说起。
思绪混乱之下,她似是在问对面的男子,又似在自言自语,试图从中理出些头绪。
半晌的沉默过后,她抬起头,才发现男子那深沉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臣女多言了。”骆玖语闭上了嘴巴,又恢复了那谦卑的姿态。
关心则乱,她的确不该多言。
毕竟,未曾经历前世之事,谁又能想到其中会有如此曲折离奇呢?
果然,即便她已将头低得快要看不见脸,瑾王仍从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瑾王此次从京都出发前往边关,途中接到密函,正是关于军饷之事。可此事牵扯甚广,小丫头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你可曾打开看过?”
“并未,只是奇怪为何会在那里见到军饷的箱子。”她随口敷衍道。
“哦,此事尚未查明。”
想到前世,他因军饷之事被弹劾,最终离开京都,她心中有些不忍。
可有些话却又不能明说,她斟酌片刻,开口道:“殿下,若是军饷被打劫,那重新交接时,怕是要宝泉局再仔细查验一番吧?”
她特地加重了“仔细”二字的语气。
“……嗯,那是自然。”
“哦,臣女听闻昌州宝泉局的老验钞官去年猝然离世,后提拔了新验钞官,但其水平欠佳。昌州诸多验钞事宜,皆是钱庄师爷代为处理。”
“本王已派人快马加鞭,从最近的江州宝泉局调来验钞官张岩。大抵……明日便可抵达。”
其实他此次带来的人中,便有京都的验钞官。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想小丫头牵涉其中,故而并未言明。
骆玖语长舒一口气道,“那便好。”
这三个字,她声音极低,似是喃喃自语。
而后,她转过头望向窗外,不再多言。
但,他还是听到了。
此次前来见到小丫头,虽仍旧聪慧伶俐,但他总觉得她心中藏着些事情。
瑾王知晓,此刻的她尚不信任他,亦不会言说。
她不说,他亦不会多问,只需护着她便好。
余下的路程,马车内一片静谧。
瑾王大抵在思索山匪之事,双目微闭,双臂环抱,斜倚在一旁。
而骆玖语自重生以来,忙于应对皇子、找寻山匪、闯关破阵,这一路惊险无比,着实令她疲惫不堪。余下的路程,有瑾王操心,她反倒是放松了。
不知何时,她终于忍不住,在马车上沉沉睡去。
见小丫头靠在边上睡得极不安稳,瑾王将自己的软垫也移了过去,又轻轻地将她扶靠在软垫上,让她躺得更为舒适些。
瑾王轻撩车帘,缓步而出,夜雨见状,连忙将身旁骏马牵至跟前。只见他身形一跃,稳稳落于马背之上。
夜雨瞥了一眼马车,心中疑惑,脱口而出,“主子,您怎地出来了?”
主子特意命他将马匹牵至后方,独留马车,不正是为了有机会与骆小姐共处吗?
“噤声,她已安睡。”瑾王淡然轻声说道。
安睡?
“那岂不是天赐良机?”夜雨眸光一闪,试探性地问道。
瑾王瞪了夜雨一眼,白眼一翻。
“什么良机?!本王岂是那等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