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骆玖语便向父亲透露了要与瑾王同行之意。
父亲先是赞了她侠肝义胆,愿与瑾王共御外敌,之后却以无需担忧为由,苦口婆心相劝。
最终在她的坚持下,勉强应下了这一请求。
但此刻见他对瑾王如此不满,骆玖语便决定再添一把火。
瑾王则本想着与骆玖语同行之事,由他主动提出。
未曾想被这小丫头抢了先。
既已至此,他自当承担一切后果。
况且,有些事也需提前言明。
“文雅,你也一同进来。”
骆青松言罢,深深看了庄文雅一眼。
闺女之事,他只能寄希望于内眷相劝了。
庄文雅闻听骆玖语要与瑾王同行,尚沉浸在震惊之中,此刻亦想探个究竟。
四人步入了蜀邑官邸的前厅,留下一干人等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骆将军,您可知晓骆小将军要与瑾王殿下并肩同行?”
一副将转头询问骆慕辰,眼中满是讶异。
骆慕辰一脸茫然,随即转为对妹妹无尽的推崇。
“我全然不知啊,妹妹竟如此英勇无畏,甘愿助瑾王殿下一臂之力。真乃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我的胞妹。”
言罢,他又抓耳挠腮,困惑不已。
“我曾向瑾王殿下提及此事,却都未得应允,妹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真是令人费解。”
“是啊,骆小将军此举实乃大义凛然……”
“谁人不知瑾王殿下押解重犯返回之路凶险万分。骆小将军竟能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前往,真是令人钦佩……”
“骆小将军本就心怀仁义,此番壮举更是令我等望尘莫及……”
“不知瑾王殿下是否还需护送之人,我愿誓死相随。”
“可咱们的返回大军亦需有人守护啊。”
“对对对。”
几位副将围着骆慕辰议论纷纷,无不对骆玖语心生敬佩与羡慕。
唯独一旁的三人,心中满是嫉妒与怨怼。
“骆思梦,你倒是说句话呀。”
骆思莹经过骆玖语与瑾王接连几次的整治,已收敛许多,但此刻仍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恨。
说什么女子不得与外男亲近,还将她们姐妹二人贬得一无是处,可骆玖语呢?
非但堂而皇之地要与瑾王同行,还被赞誉为巾帼英雄。
她凭何能如此?
骆思梦又岂会平静。
她为了皇子妃之位,在这西南之地,连女子最宝贵的东西都已献出,至今仍未尘埃落定。
而骆玖语不仅觊觎了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瑾王,竟还要与他一同返回。
倘若路上二人生了情,骆玖语成了瑾王妃。
她骆思梦即便成了皇子妃,又如何能高她一等?
与这二人心境相似的,还有六皇子晏修晨。
儿时,他便知晓那两人关系亲近。
可母妃总说他不能与那些平庸的皇子相提并论,所以他即便也觉得那小丫头颇为稀罕,也未曾与她亲近。
谁能料到,长大后,骆玖语竟如此受欢迎,更如此令人着迷。
他与瑾王相比较,瑾王这个无母妃疼爱、无母族庇佑的皇子,又有何处能及得上他?
可谁又能想到,如今他们二人竟要一道。
难道他此番来西南的筹谋,就要这般半途而废?
“梦儿妹妹,本宫打算与瑾王一同回去。”
他竟莫名生出一股好胜之心。
“修晨哥哥,梦儿也想与堂妹一道,做个伴。”
骆思梦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不仅如此,她心中已开始筹谋下一步。
“思莹,你若想随瑾王一同回京都,便速去那队伍中寻表哥,替我传个话。”
她对着妹妹骆思莹,意味深长地说道。
望着那长长的虎翼军队伍,尽是满身汗渍的糙汉子,骆思莹本想直接拒绝。
但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机会。
“好。”
“魏明,你也去再做些准备,莫要让本宫与梦儿妹妹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测。”六
皇子心中仍有些许担忧,副将们所言的危险,并非空穴来风。
“是,卑职遵命。”
魏明本就打算借机离开片刻。
自上次折损近百人后,舅老爷便直接与他联系安排了诸多事宜。
如今事态有变,自当重新筹谋。
这外头之事暂且按下不表,瑾王与骆玖语刚随着两位长辈步入前厅,便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骆青松一拍桌案,旋身坐回椅上,冷冷地瞧着瑾王。
“爹爹——”
骆玖语岂会不知父亲的心思,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
被闺女这一喝斥,骆青松刚摆出的冷厉姿态瞬间瓦解。
他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桑儿,爹爹不是在凶你。”
骆玖语自然知晓父亲并非对她有意见,可这正是她所不愿见到的局面。
“谁……也不行!”
庄文雅原还担心骆青松按捺不住怒气,对瑾王以下犯上。
可骆玖语一开口,气氛瞬间变得不同。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暗自窃喜。
谁能想到,堂堂虎翼军大将军,竟是个如此宠溺女儿之人。
偏他这闺女还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这下傻眼了吧?
“好好好。那爹爹的乖女儿,你来说说,与这臭……瑾王一同回去,究竟是谁的主意?”
骆青松尽量压低声音,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我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
骆玖语与瑾王异口同声,干脆利落。
这更让骆青松心中受伤,闺女这胳膊肘拐得也太外了些吧。
可骆玖语全然不顾父亲那受伤的表情,她向旁侧望去,瑾王正温柔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中满是信任与坚定。
“骆伯父,桑儿与我一同回京都,实乃小侄的主意。原本昨晚便想向您言明,怎料您酒兴正酣,又是洞房花烛夜。小侄便想着今日再向您禀报。”
瑾王一本正经地回答,好似所言皆为真一般。
话音未落,一把年纪的骆青松与庄文雅皆有些羞涩,微微垂首,但骆青松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你你,行,那你说说,你为何要带着桑儿一道?你不知那路途有多凶险吗?”骆青松已有些结巴。
这臭小子太过恼人,一味“桑儿、桑儿”的唤着,竟是那般顺口自然。
闺女不给他几巴掌也就罢了,反而替他百般开脱。
而这般没有脸面的臭小子,现在做了这等戳他心窝子的事,竟还能故作一副云淡风轻之态。
真真气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