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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知道这香包来之不易,定是楚朝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

她珍重地收起来:“我会好好用的。”

楚朝看沈清有些正经的样子,突然想起从前在上京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比现在要主动多了。

他们好久没怎么独处,上一次还是在祁家的时候。

那次是他喝多了,回去泡了半夜的冷水澡。

沈清看楚朝好久没说话,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他盯着自己的嘴唇。

心跳似鼓点般响起,沈清暗骂自己不争气。

又不是没亲过,在这里纯情什么?

沈清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正准备主动一次的时候,耳边响起楚朝的声音。

“你是不是怀疑灾民中有内鬼?”

沈清错愕,原来是她一个人想的太多。

见沈清点点头,楚朝道:“这里普通的灾民才是两边都要争取的。”

“没错,暴动的灾民心中惶恐不安,只能想办法拉拢其他人加入他们,要么法不责众要么一起死。但暴动的灾民和普通灾民的分开管制的,要想在合适的时机煽动大家,普通灾民里必定要混入一些暴动分子。他们装束都一样,难免不会在布粥的时候混入那么几个,也很难被发现。”

“所以除了要找和假灾民一批的,还要找暴动灾民伪装的。这才是登记造册真正的作用。”

“之后凭借名册领粮米,他们就不好像从前那样浑水摸鱼了。”

这些话沈清只和楚朝说了,至于其他人只说要登记造册,找假灾民。

小心驶得万年船,灾民中有内鬼,主事者也不一定就干干净净。

楚朝给沈清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觉得周则这个人如何?”

沈清脑子里过了一遍:“周则办事很利落,凡事亲力亲为,就连赵措也很信任他。赵措身体欠佳倒下的时候,他也关心赵措的身体,也帮他盯着下面的人不出错。总的来说,是个尽责的官员。”

其实沈清这一番评价确实很中肯。要说灾情的事情,这一些个官员当中,出力最多、操心最多的除了赵措,便是周则了。

灾民区四周巡查的官兵再到这些灾民,很少有人不眼熟周则的。

唯有一点,有些别扭。

“只一点……那日他来寻我还有之后赵措醒来后,他言语之间好像总想赶紧将假灾民的尸体焚烧。虽然是他说的有理,但我总感觉除了瘟疫,他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沈清抬头,看见楚朝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周则他有问题?”

楚朝将水杯递给沈清。

她说了许多的话,都没有注意到他给她倒的水。

沈清才发觉嗓子有些干,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楚朝这才开口:“你记得从前的雍亲王吗?”

雍亲王是先帝最疼爱的一个皇子,早早便给了封号和封地,出宫开府别居。雍亲王早年失去母亲,过度的宠爱和滔天的权势对于心性不坚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事。雍亲王忍到娶了王妃之后,大大小小纳了不少姬妾,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强抢那些已有所属的妇女。

不仅如此,在官场上他徇私舞弊,买官卖官,胡乱栽赃,害了不少的忠臣良将。作恶多年,终于恶有恶报。当年的华潜,如今的左相作为被雍亲王篡改成绩的受害者,兜转半生,从偏远地方的县令到县丞,再到县令、巡抚、侍郎,终于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带着雍亲王一党罄竹难书的罪证。

先帝终于无法,严惩雍亲王一党,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但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雍亲王拿出了免死金牌,求先帝给他留了一个后——王妃所出的嫡子。

可惜他作恶太多,即便先帝饶恕了,其他受害者可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还没过两月,无依无靠的孩子就被发现死在了巷子中,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而华潜自此之后,凭借先帝的赏识,一路擢升,成为了今天的左相大人。

华染也是雍亲王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其父凭着当初对华潜的一饭之恩,将自己的女儿拜托给了华潜。

沈清不知道楚朝为何要提起雍亲王:“周则和雍亲王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周则是那个嫡子?”

楚朝失笑:“没有这种可能,那个嫡子确确实实死了。”

“那他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

“可以这么说。周则的父亲是当年审理案情的大理寺卿,当年雍亲王威逼利诱不成,便破罐子破摔,杀了他的父亲。”

当年的雍亲王早就被养的不知道后果二字如何写了,就是赴死他也要多拉一个垫背的。

“那周则他……”

“他和寡母生活,除了朝廷的补偿,左相自己也资助了他们。”

“所以他是左相的人?”

楚朝点了点头,眼睛里只有平静。

但沈清却难免惆怅起来。

原书中,左相是不折不扣的反派。可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在说着或许有别的解释。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

其实沈清始终想不通,左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究竟想要什么?

当书中孟延川和自己养大的华染将那些证据呈到堂前的时候,左相只是大笑,笑到声嘶力竭。

沈清对这段描写很熟悉,如今看来书中隐去的秘密不少。

但只看眼前,左相确确实实站在他的对立面。

灾情一事,左相没有少插手阻挠。在还未弄清真相之前,不可被这些过去的事情迷惑。

毕竟时移势易,当初的华潜和现在的左相是两个人。

谁也不能保证,高位的权势不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沈清表情凝重:“得注意周则有没有别的动作。若他真是站在另一边,那他现在应该绞尽脑汁地在想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登记造册。”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楚朝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我特地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沈清:“那……谢谢?”

“除了谢谢,就没有旁的吗?”

两人明明站站,沈清看楚朝还是要仰视的程度。

但这话说出来总感觉是,沈清坐着,楚朝蹲在她腿边,将下巴抵在她的膝盖上一样。

沈清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撒娇男人最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