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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快些,方大人让我们可别去晚了,好菜都叫人抢光咯!”

“哎哟,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史大人居然自掏腰包请客!”

“哈哈,说不定啊,史大人是看咱们平日累坏了,特意犒劳犒劳咱们!”

一群户部小吏叽叽喳喳地跑过来,嘻嘻哈哈行过礼,着急忙慌围坐下来吃饭。

史尚书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拂袖而去。

饭后,方词礼沿着院子消食,他不常吃胡饼和煎肝这种东西,胃里不太舒服。

忽然,他看见霍雁行跟一个丫鬟在海棠花树下,面对而站,姿态颇为亲近。

一阵风吹过,海棠树枝叶沙沙作响。

丫鬟梳着双丫髻,发髻上的红色飘带忽地扬起,悠悠落在霍雁行的肩膀上。

“好没规矩的丫鬟。”方词礼摇摇头,走了。

他出身世家,家中极重礼法,府里的丫鬟小厮哪个见了主子不是低眉顺眼的,哪敢与主子走得这么近。

又想起前几日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侯府丫鬟烧宗祠之事,可见霍雁行治家不严。

虽然他和霍雁行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但同僚一场,将来没准还要一起出公差。

他觉得自己下回有必要提醒一下侯爷,莫被美色所迷,闹得家宅不宁。

两位被腹诽的人浑然不知。

他们之间并无别样情愫,眼神里满是对孩子的担忧。

陆青鸢将今日书院之事简单告诉霍雁行听,她拿捏着分寸,没敢说得太过严重。

果然,霍雁行一听便冷了神色,眉眼间凝了一层寒霜:“岂有此理,那夫子是欺我侯府无人吗?!我这就去同临江书院的院长说去!”

“不行,我们只是猜测,又无真凭实据。且不管真假,南宫鹤是林家请到书院的,所教授的内容虽然有争议,但世家大族对女子规训也是默许态度,这一点上我们也无法谴责。”

霍雁行叹了口气:“那今晚我找云瑶谈谈,让她该吃吃该喝喝,少听那夫子的鬼话。”

“不可。”陆青鸢劝道,“姑娘大了,心思也细了,我们前几日该劝的也劝了,又如何呢?还是得从源头入手,撕下这假夫子的真面目。”

“南宫鹤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以往李代桃僵欺世盗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最怕就真正的南宫鹤已惨遭毒手。”霍雁行面色沉郁,顿了顿,又看向陆青鸢,“至于云瑶那边,就拜托你了。”

“小事儿,”陆青鸢扬起一抹笑,“侯爷记着和离的时候多给我点添妆就成。”

霍雁行一噎,竟无言以对。

“那行,我先回府了。”

陆青鸢刚要走,只见一个青衣小童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跑来。

“侯爷!侯爷!”

这不是二少爷霍云旸的书童砚青吗?

“您快去书院看看吧!二少爷这次小考,策论得了甲等,今日夫子忽然收到了匿名信,说二少爷前几日的小考舞弊,要搜二少爷的东西,二少爷不肯,如今正在弘毅斋对质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青鸢右眼皮直跳,今日是什么日子,霍云瑶的事情尚未有着落,霍云旸又出事了。

这对龙凤胎,怎么倒霉都凑一块儿了。

…………

当霍云旸与陆青鸢心急火燎地赶往临江学院时,弘毅斋里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霍云旸,你要是还不让开,那可就别怪大家认定你在小考的时候舞弊了!”

一名学子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语气咄咄逼人。

他是林家大房的嫡长孙,林承霄,是陆蓉月的表哥,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文章作得极差,天天被父亲耳提面命,说他连霍家那个残废都不如。

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他岂会放过?

霍云旸毫不退缩:“仅仅凭借一封匿名信,你们就笃定我舞弊?说不定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设局陷害我!”

说罢,他紧紧地挡在自己的书桌前,寸步不让。

“夫子,您瞧瞧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林承霄见霍云旸毫不松口,一时没了办法,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夫子。

这位夫子,正是德高望重的“南宫鹤”。

这封匿名信也是他收到的,信上说前几日小考的策论,霍云旸早就偷看了试题,找人代笔做了文章。

他眉头微蹙,捋着两撇八字胡,缓缓开口:“云旸啊,为师心里也觉得你不是那种会舞弊的孩子。但既然为师收到了这封匿名信,自然是要查个清楚。信上说你把小抄藏在了桌肚里。只要你让开,让为师检查一番,你便能洗清嫌疑,自证清白了。”

听到夫子这般说辞,林承霄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朝几个好友使了眼色,几人你推我搡,一点一点地朝着霍云旸的病椅挤去,试图将他从书桌前推开。

霍云旸又气又急,双手死死地扣住桌子两侧。

见此情形,林承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膝盖往上一顶。

“嘎吱——”

霍云旸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从病椅上狠狠地颠了出来。

他双腿本就无力,根本无法支撑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直朝前扑去,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小心!”

刚踏进弘毅斋的陆青鸢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尖叫出声。

而下一瞬,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飞速掠过众人眼前,稳稳地接住了即将摔倒的霍云旸。

“三叔?”

霍云旸稳住身形,定睛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浑身的力气卸了下去。

霍雁行稳稳地将侄子安置在病椅上,动作轻柔。

旋即,他如同一尊冷面煞神般缓缓起身,一股凛冽的杀气从他周身弥漫开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平日里所学的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一声呵斥,如同滚滚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不少学子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找到了!”

林承霄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原来他刚刚趁机去掏了霍云旸的桌肚,搜出一张纸来。

他迫不及待地大声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