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并非是重回尉家讨要说法,此次拜见不过是为了斩断所有!
老太爷登时不知要如何是好,颤声喊道,“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订婚礼当天,准新郎丢下满堂宾客离去,留下她独自面对空等婚约,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而言,都是不可原谅的痛苦。那三天时间里,她发疯一般的等,不肯离开喜房一步。这份失意落寞,旁人自然无法切身体会。可单是听闻,都会为之心悸。
“这一切都是因为尉容!是他对不住你!”老太爷自知惭愧,想要安慰想要劝解,更想要挽留,“也是我管教无方,竟然让他做出这样背信弃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对不住你!我们尉家更对不住你!”
蔓生沉默聆听,神情却是冷静异常。
她的手,还握着那只戒盒,世代相传的金戒指还在她的掌心。
“蔓生……”老太爷朝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喊,“你放心,也请你相信爷爷,爷爷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不会让他陷你于这样的困境,你永远都是尉家的媳妇,是尉家二少未来的少奶奶!”
她一言不发,只是望着老太爷。
“蔓生!你听见了吗?”老太爷见她不作声,一张清丽平和的脸庞却不起一丝情绪,见她似是不信服,近乎是起誓一般又道,“你要是不相信爷爷,爷爷就在这里给你发誓!”
“你。林蔓生,才是我尉平章认定的孙媳妇----!绝不可能改变----!”老太爷拄着拐杖,他年迈的声音响彻整座大厅,许是因为心中对尉容所作所为愤慨,更想要证明当下决心,一声誓言后,拐杖砸着地面,发出沉沉声响!
誓言已起,老太爷期许望着林蔓生喊道,“你相信爷爷吧!”
然而蔓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她不知在思量什么,片刻后终于有所动作,握着戒指的手突然动了动,嘴角亦是扬起一抹笑。
那抹笑容太过美丽,整张脸都似被霞光所染,让人瞧着一怔。
她的手随即反握住老太爷,这么一握后,让老太爷欣然,以为她终于肯相信。
可谁知,她将老太爷的手轻握住,却将那只戒盒放到了他的手中,让他握紧!
“老太爷,您今天对我说这些,我很感谢。”蔓生淡薄的女声缓缓响起,眼底不见半分动容之意,好似早已没有任何知觉,所以任何誓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您没有对不住我,尉家也没有。感谢老太爷作为大家长,没有徇私,您愿意为我主持公道,也愿意给我一个说法。”
老太爷眼眸一凝,又听见她道,“可是现在,对不住我的人,只有一个。到了今天,他悔婚是事实,是他对不住我,负我的人是他!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请成全!”
所有的劝说都无事于补,方才的誓言也似毫无作用,因为众人皆知,的确是尉容悔婚,是将她抛下一走了之,是他辜负一片真心!
……
“今天戒指和凤冠霞帔已经完好归还,请老太爷过目。”说罢,蔓生松开手,她往后退了两步侧过身,让老太爷的视线直接可以看见后方处的樟木箱子。
那枚戒指已经被奉还,老太爷一手捧着戒指,又是看着那套新娘礼服,当真是百感交集,却偏又无言以对。
周管家在旁静候,瞧见这一幕已是心惊胆战!
老太爷是何人?
领军尉家多年的大家长,年轻时叱咤风云,哪怕如今也是一手翻云一手覆雨的厉害人物。他这一生自然许下过无数誓言,可每一个誓言,必然不是轻易许诺,若非不能办到,若非不是放在心中用尽所有一切可能去兑现,绝对不会开口应下。
然而,被人这样拒绝,却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周管家,老太爷身体才刚刚康健,快扶老太爷坐下。”周管家还僵在一旁,反而是蔓生吩咐一声。
“是……”周管家急忙应声,赶忙将老太爷扶向大厅正座的椅子上。
蔓生这才接着道,“老太爷,我今天除了来归还两件信物之外,也是来辞别。请老太爷准许锦悦如数归还保利注资,也请老太爷准许我不再隶属保利担任公司职务。”
原来,她不只是来斩断所有,更是连一丝一毫牵扯都不愿存留!
“我知道您已经不过问公司的事务,但这件事情也不是难事,当年注资也没有明文规定期限,锦悦有能力,就可以顺理成章解约。只是依照流程,应该到年后,可我也等不到年后了。”蔓生这一番话慢条斯理,却每一步都格外清楚。像是早就明白来意,“就先请老太爷告知尉常务,请他转告王首席此事。毕竟,锦悦的注资是王首席亲自审批。”
“为了公允起见,先前我在各位董事元老面前承诺,关于襄城恒丰项目利润比失利一事,锦悦后期会将功补过,在注资奉还后也会如期兑现。老太爷请放心,我不会失信于人,锦悦同样也不会!请老太爷成全!”
公事上已然立场鲜明,在表明决意后,蔓生眸光一缓道,“等我辞职保利之后,想带小宝回宜城住些日子,也请老太爷成全!”
辞退保利,归还注资,婚事作罢,还要带走宝少爷……
这样的决绝姿态,却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太爷,这一刻也会束手无策,慌乱中喊,“蔓生!你现在是太过伤心失望!凡事再考虑清楚!他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等他回来赔礼道歉,再亲自给你一个交待,到时候再……”
老太爷还想着要挽留,虽说事关尉家,可终究是他们两人之事,总要等尉容归来才能有定论!
然而----
她的笑容璀璨无比,大厅的水晶灯炫目,却抵不上这一刹那的笑容。
是洒脱,亦是此生再也不会有的痴狂。
“我不会再等了。”她轻声说,更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再也不会!
……
老太爷惊觉自己已然劝不住她,可是他既无法放任她走,却也无法不让她走。
就在此时,宝少爷牵着郑妈的手前来。
宝少爷背着小书包,郑妈也提着一个行李箱。
老太爷瞧见后也是一怔,只瞧见林蔓生走向宝少爷,轻声问道,“都收拾好了?”
“嗯!我告诉郑妈,都收拾好了!”宝少爷回道。
蔓生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是说道,“那你就去告诉太爷爷一声,你要和我走了。”
宝少爷随即由郑妈带领上前,孩子来到老太爷跟前,小手攀扶在老太爷的膝上道,“太爷爷,我去林阿姨的家住几天,你不要太想我,我会回来看你的。”
宝少爷在尉家住了那么多年,从来不曾愿意跟随旁人离开。
可现在他愿意跟随林蔓生离开,去往她所在的城市。
虽然孩子还喊着她“林阿姨”,但是他已不愿意和她分离。
老太爷瞧着宝少爷,孩子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好似写满期待。他已是高龄,几乎是要躺进棺材里的人,早不似年轻盛世时说一不二恪守家规。此刻沉默了许久后,轻轻搂过孩子道,“那你就去吧,记得要回来看太爷爷。”
“太爷爷,你也要乖乖吃药乖乖吃饭。”宝少爷不忘记叮嘱一番,听的老太爷心中酸楚。
面对分别,蔓生沉默凝望,等到祖孙两人告别后,她吩咐道。“郑妈,你带着小宝先到外面等我。”
“拜拜,太爷爷。”宝少爷道别一声,老太爷颌首应声,目送孩子远去的身影。
到了这个地步,老太爷也已经无法再挽留,他沉声叹道,“蔓生,你刚才说的,我都成全你!”
“感谢老太爷!”蔓生走到最前方,她深深鞠躬。鞠躬而起后,她轻声道,“老太爷,那我告辞了,公司那里,我会静等消息!这里一切结束后。我就不再来道别!请您保重身体,祝愿您万事顺畅!”
依旧是平实的女声,这番保重祝愿却听的人愈发心伤。
“周管家,送送他们……”老太爷是那样不舍,可他已无法亲自相送。
最后,周管家相送林蔓生一行。
只留下老太爷还坐在大厅里,盛世之年不曾如此彷徨,谁想到了迟暮之年竟然面对数次变故。
“老太爷,蔓生小姐和宝少爷已经送走了……”周管家前来回报,却也是担忧,“您怎么舍得让宝少爷走……”
若说林蔓生的离去是不可挽回也无力挽回,可宝少爷不一样,他可是尉家的长子嫡孙。
老太爷却道,“只要有小宝在,这门婚事就不会这样轻易了断!我不会同意!”
周管家这才明白老太爷的用意,这是希望容少爷归来后还能和蔓生小姐重修旧好。
“北城还没有消息吗----!”登时。老太爷又是怒问。
周管家急忙低声回道,“老太爷,元伯说还没有见到容少爷的面……”
已经去了两天,竟然连面也不曾见到!
老太爷当真是气急,“你现在就去打电话,要是见到那个逆子,就立刻告诉他,他的未婚妻带着他的儿子要走了----!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
红叶公馆内,众人忐忑不安。
“蔓生带着小宝去尉家到底是做什么?”邵璇如坐针毡,不断来回行走,不时张望公馆外的前庭,想要瞧一瞧他们何时归来。
曾若水喊道,“你别走来走去,晃的我头疼!”
“还是我去一趟!”林书翰放心不下,起身就要出发。
但是这个时候,邵璇突然喊道,“是蔓生带着小宝回来了----!”
林书翰和曾若水立刻起身,果真瞧见前庭尽头是林蔓生牵着宝少爷的手归来。却也发现余秘书等人不曾随行,反而是郑妈提着旅行箱跟随。
“小宝,你去楼上洗洗手,一会儿我们吃点心好吗?”蔓生朝孩子道。
往返奔波后,宝少爷也是饿了,点了点头,就让郑妈带上楼。
“我去做点心……”赵妈也是喊。
“姐,你去尉家到底做什么?”待宝少爷消失在楼梯之上,林书翰立刻询问。
蔓生坐了下来,她一开口便是,“书翰,你这次来海城也有些日子了,机票我已经替你订好,你先回宜城去。”
林书翰更是愕然,因为实在突然。他反对道,“现在我能不走!”
“你一定要走!”蔓生却夺定无比。
林书翰不解,蔓生又道,“锦悦要将注资归还保利,你先回去打点一切。”
“保利会同意?”林书翰这才明白其意,只是却也有所担忧。
就算林蔓生这次前往尉家是为了此事,但是签订注资条约的人是身为首席执行官的王燕回。王燕回不肯罢手,单是老太爷应允也不能成事。
“那就要看造化了。”蔓生微笑扬唇,处之泰然道。
“蔓生,你要回宜城?”邵璇却是猝不及防,曾若水更是追问,“那小宝怎么办?”
“当然是和我一起走。”蔓生回道,也将今日前往尉家之事告知,“刚才我已经退还了尉家信物。”
众人方才明白此去尉家不过是为了告辞!
“现在,尉孝礼应该正在和王燕回商谈。”她端起茶杯,一派清闲,“不过他一定不会同意。”
……
保利大厦的会议室中,两个男人正面对面。
尉孝礼此刻对上王燕回,不过是为了先前锦悦撤资前来。事情已经道明,然而王燕回半晌都没有回声。
尉孝礼抽着烟,静等结果。
王燕回幽幽抬眸,终于开口道,“锦悦的注资是我审批,就算是要谈,也该由她亲自找我谈!”
“咚咚----!”敲门声响起,是秘书带着另外一人到来。
正是余安安到来,她恭敬朝两人问候,“尉常务,王首席。”
紧接着,余安安又朝王燕回道,“王首席,林副总派我来预约您,想请问您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却就连王燕回也感到错愕。
这种情形下,她竟然能这样冷静处事?
像是算准了一切,去意已决更是刻不容缓!
……
对于余安安奉命出现,尉孝礼并没有太过惊奇,“秘书来的真是巧,王首席也正想和林副总当面商议。”
王燕回一时间眉宇微皱,这才应道,“好!那就明天上午十点!”
“是,王首席,那我不打扰了。”余安安回声离去。
尉孝礼抽了两口烟,也无意再留下,“既然你已经约了时间,那我就静待明天的结果了。”
王燕回亦是不留人,只是余光瞥了一眼,低声一笑道,“尉家好本事,能让一个又一个女人下场凄惨。”
话说的明白,笑声带着讽刺嘲弄,尉孝礼自然有听见,但他一言不发离去。
尉孝礼沉默回到自己所属的部门办公室,一进去就看见岑欢在内。
她捧着几份文件,坐在沙发里等候他归来,瞧见他神色阴郁,上前担忧询问,“是王首席不同意撤资?”
尉孝礼步伐一定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王燕回从来不是善人,当年会同意注资锦悦,也是有所意图。如今尉家和林家的亲事成了海城天大的笑话,王家更会乘胜追击。
“王燕回这一次,一定会拉拢锦悦,和锦悦联手。”尉孝礼径自走过岑欢身边,往大班椅上轻巧入座,“多一个盟友,百利而无一害。”
岑欢也深知情况不容乐观,更是形势紧急,转身走向他问,“您这么肯定蔓生小姐会答应联盟?”
“岑欢,你也是一个女人,如果现在是你,被人在订婚礼上抛弃!你能不恨不怨?还能够理解包容?”尉孝礼凝声询问,双手平放在椅臂上,“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圣人!”
岑欢虽然不曾恋爱,更不曾谈及婚姻,但是她却仿佛可以感受到那种悲伤绝望愤怒。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够原谅这样的抛弃。
“而且,她已经去了尉家交还凤冠霞帔和戒指。”尉孝礼又道,“锦悦要撤资,孩子她要带走,这样的意思还不明显?”
的确十分明显,林蔓生这一回是铁了心!
可即便是这样的结果,岑欢却依旧道,“她不会和王首席联盟!”
她突然的肯定话语倒是让尉孝礼有一丝惊奇,眸光一定道,“你凭什么这样说?难道你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还是,你能当这个圣人,所以就天真的以为别人也能?”
“不是!”岑欢焦急否认,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可心里边就是有一种感觉,“和圣人无关!只是因为----”
“因为她这样深爱着容少爷,她不会舍得!”岑欢凝声道,“就算她恨他怨他,也不会想要置他于死地!”
如果生命的终结。才能够化解一切,可若那个人真的死去,就真能快乐释然吗?
不!
不能够!
尉孝礼一怔,意兴阑珊笑问,“这么肯定?”
“可以打赌!”岑欢回道,“我赌不会!”
面对岑欢近乎执着的话语,尉孝礼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岑欢上前,尉孝礼又是喊,“到我身边。”
绕过大班桌,岑欢来到他面前,尉孝礼突然拉住她的手,她一下跌入他的怀里,气息撩人危险可怕,却如此诱人。
“好,我就和你赌!”尉孝礼说罢。深吻住她,气息凌乱中道,“林蔓生现在就算是死了,我那位二哥也不会掉一颗眼泪。”
突然,岑欢心中一痛!
为林蔓生感受到那份丧失所爱之痛,更为他此刻冰冷话语!
……
次日上午十点整,王燕回坐在保利大厦高层等候。
准时准点,秘书领着林蔓生到来,“王首席,林副总到了!”
王燕回坐在椅子里,只是因为望着落地窗外,所以椅背面对她。他不曾出声,却听见她的声音传来,“王首席,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清幽的,却好似欢快的女声……
可怎么会是欢快?
王燕回一下转身望向她。见到她已在近前,黑色长款风衣,丝巾别致,一黑一白两种颜色,口红颜色是紫红色。冬日里一抹艳色,衬得肌肤愈发白皙惹眼。她虽笑着,周身却散发着一阵冰冷寒气。
分明,笑意没有半点入眼底!
就像是在远观一切,她已是局外人。
“不请我坐?”不曾等他应声,她又是开口。
王燕回这才道,“请坐。”
眨眼间,两人已是面对面。只是此刻,有些事情王燕回也已经得知,比方她向尉老太爷提议撤资,更比方她前往尉家做出了断。
王燕回凝眸,忽而开口道,“林蔓生,和我联手怎么样?”
“联手?”蔓生始终微笑,她轻轻念着这两字,有些陌生,却也好似并不陌生,更仿佛料到。
“到了今天,我想你已经对尉家没有任何留恋,更对那个负心人没有任何期许。”王燕回沉声道。
蔓生听完,轻轻颌首道,“我倒是想,这个提议一定通过了家庭会议。”忽而,她话锋一转,反问一声,“可是王燕回,你以为我会对你们两家的恩怨有兴趣?”
“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蔓生美眸微眯问道。
王燕回对于她的冷漠张扬,愈发感到惊奇,他凝声质问,“你难道一点也不恨一点也不怨?他可是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你丢下弃之不顾!让你成为海城最大的笑话!”
“和我联手,让尉家后悔,让他后悔!让他们知道,你不是随意可以欺负的对象!”王燕回的声音愈发沉凝,若是细听就会发现有一丝怒气在其中。
那双冰冷的美眸深处,却透出一丝好奇欣然,蔓生笑问,“原来整个海城都知道这件事,那还真是好,我现在成了名人!他们知不知道,我是林氏锦悦的大小姐?”
“当然。”王燕回眉宇一拧道,竟有些看不懂她。
“感谢这场订婚宴,替锦悦又打响了知名度!”蔓生却是笑应,从容回道,“只是对于你的提议,我不得不质疑,你又凭什么让我信任你?我需要看见诚意!”
王燕回当真是错愕,这才察觉面前的林蔓生,当真是变了!
犹如一支玫瑰凌寒而开,美的刺心,花开不败却也不让任何人亲近!
……
王燕回凝眸看了她一会儿,方才问道,“怎样才算诚意?”
“你很清楚,我的亲弟弟只有林书翰一个。但是当年,你审批注资的对象是林逸凡。”蔓生微笑回道。
王燕回早明白这一层关系,也知她所求为何,“如果你同意,我当然愿意给这份诚意。”
然而,她却并不立即答应,只是说道,“诚意你可以摆在台面上,但是合不合作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这一局,你可要想好了,我没有承诺,所以未必会一定兑现!”
这无疑是撒网钓鱼,网铺的很大,但是鱼上不上钩全凭自愿。
此刻王燕回才发现自己倒是成了鱼饵,而撒网之人成了她。他笑了笑,却在定睛之中,已经给了答案,“好!我同意撤资,陪你赌这一局!”
“感谢王首席,那我就告辞了,也多谢你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的关照。”蔓生说着,打开挎包。从里面取出一份辞职信。
王燕回看了一眼,他抬眸笑道,“你还真是准备齐全,其实也没有必要。”
“我这个人一向认真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蔓生说着,放下辞职信终于离去。
“林蔓生,空了的话,我会去宜城拜访你。”王燕回抬眸望着她道。
“欢迎王首席前来做客。”蔓生应声,一挥手潇洒离去。
王燕回望着她一笑而过的身影,良久后拿出烟盒,取了一支烟抽起。他拿起话机,一通电话吩咐秘书,“传我的命令,告知财务部,收回对锦悦的注资----!”
……
蔓生正往红叶公馆赶回的路上,就接到了林书翰的来电,“姐!保利已经致电要收回注资!”
“很好!公司你先稳住,我马上就回来!”蔓生应声,将电话挂断。
车子飞快赶回,沿路已经命余安安订机票。
等回到红叶公馆之后,赵妈等人已经将行李收拾,一行人只等出发。
邵璇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她没有想过林蔓生今日前往保利,当天就会离去,“蔓生,现在就要走了吗?”
蔓生见她红了眼眶,安抚她道,“小璇,我先回去了,你还在海城出差,一切自己要小心,有任何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你就住在公馆里。住多久都可以。”
这座公馆是很好,华丽又宽敞,家佣守卫都齐全,可是少了林蔓生在此处,邵璇觉得空落落的。可她不能央求她留下,也知道这座城市对她而言只是一处伤心地。
“你先回去!等我这里忙完了,我也回宜城!”邵璇一下抱住她,更是搂过曾若水喊道,“到时候我们还是三剑客!”
蔓生点头,应了一声,“好!”
曾若水却觉酸楚,只能回道,“你快放手,我都透不过气来了!”
“不放!”邵璇故意喊道,“我一辈子都不放开你们!”
尽管再不舍,可终究还是要分别。
当天前往机场,邵璇没有送机,曾若水则是一同离开。这次她是因为订婚宴而特意从国外赶来,之所以会逗留数日也全是因为不放心林蔓生。眼下她要返回宜城,她也不再久留。
机场大厅就要分别,蔓生笑道,“瞧我,害你白跑一趟。”
曾若水哪里会在乎是否白费,可她忍不住唤了她一声,终究还是说道,“蔓生,你要好好的!”
纵然从昏厥醒来后,她始终告诉人她很好,可众人都十分担忧。到了今时今日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可她和尉容之间,真的就这样一刀两断?
曾若水并不清楚,她只知道一件事。“我和小璇都会回去!”
蔓生会心一笑,牵过宝少爷的手,带着余安安等人返回宜城。
当飞机升上高空,像是到了一个全新国度,蔓生安静坐在机舱里,她看着窗外的白云,一朵又一朵,轻而柔软。耳畔,是余安安的声音传来,“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蔓生侧过身,为小宝将毯子盖好。
可不是,他们终于要回家了。
……
飞机抵达宜城,一出机场迎面而来一阵冷风。
宜城比海城的气温要冷上许多,余安安冻的收紧衣服,高进去取车,程牧磊则是提行李。
众人浩浩荡荡离开机场,原本以为前往冯母旧宅,可林蔓生却朝三人道,“在外出差这么久,辛苦你们,你们先回去。”
余安安急忙问,“副总,你要去哪里?”
蔓生已经呼喊赵妈以及郑妈带着宝少爷上车,她接过车钥匙道,“刚回宜城,我带小宝去拜见舅公。”
留下另外一辆车,余安安三人怔在原地。
……
明月豪园是冯家如今的宅邸,当冯夫人得知林蔓生带着宝少爷前来拜见的时候,着实是震惊。因为实在太突然,更因为困惑来意。
“舅妈,舅舅他在吗?”蔓生询问。
冯夫人道,“你舅舅他在书房。”
“那我去书房见舅舅,小宝就陪着舅妈。”蔓生微笑说,又是搂过孩子道,“小宝,你乖乖听舅婆的话。”
“舅婆好。”宝少爷乖巧呼喊。
冯夫人一瞧面前的宝少爷,当真是粉雕玉琢的娃娃,可惜眼睛看不见。想到自己膝下也有一个小儿子,便感到怜惜。
蔓生由管家带着前往书房,门一敲响入内,瞧见冯启振正在整理书画。
“老爷,是蔓生小姐来了!”管家一出声,冯启振也是一惊,他回头一瞧,果真见到是林蔓生归来。
管家立刻离去,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冯启振当下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
然而,蔓生上前一步突然沉膝跪拜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冯启振怔住,开口质问。
蔓生望着他,轻声说道,“到了今天,我才明白舅舅为什么不去出席我的订婚礼。这一切都是我一意孤行咎由自取,才会落得今天下场,还请舅舅宽恕我这一回!”
她竟是来道错悔过!
冯启振一瞬凝眸,瞧着她跪在自己面前,一张脸庞冷然,却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决绝。
“母亲已经过世,我只有到您面前忏悔!是我太认真,太将爱情当一回事!”蔓生说着,她举起手,三根手指竖起起誓,“以此为鉴,余生不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