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冯启振又怎能想到,林蔓生一归来便会来向自己下跪认错。
只是想到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即便是远在宜城,冯启振也有听闻。实则就在林蔓生欲和海城尉氏定亲之时,林蔓生亲自送喜帖前来,请求冯家人前往。自然,冯启振是当家人,这件事也由他做主。
那已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当日冯启振出差在外并不在家中。
喜帖由冯夫人接下,之后才告知他。
可即便是如此,冯启振也没有答应前往。
后来林书翰再来询问,冯启振便直接回绝:海城太远,我们就不去了,祝你姐姐和她未来的另一半幸福。
订婚礼当日,冯启振知晓林书翰带着赵妈赶赴海城。然而接下来的变故,却让冯启振始料不及。下属传来消息是在三天后,海城名门世家已是人尽皆知,几乎是无法隐瞒。
海城豪门尉氏容少弃婚而逃,丢下宜城林氏千金独守空房,成了天大的笑话!
冯启振是震惊的。
直至此刻瞧见林蔓生终于归来,却是跪在自己面前,对着他,更是对着她早就过世的母亲忏悔。
她的誓言惊心,那冷凝的眸光更是触目不已,一张脸庞清冷恬静,仿佛再也没有一件事可以将她打垮!
这个画面,冯启振依稀之间想起,好似在从前,在间隔了许多年之遥的过往,他的亲姐姐冯若仪也曾这样跪拜不起。
为情所苦,为情所困,这一生仿佛都是孽缘。
冯启振一时间百感交集。竟是触动心扉,他开口询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蔓生应道,“再清楚不过!”
又听见她夺定无比的声音,冯启振沉声道,“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对我立下的誓言!你母亲她就是太将爱情当一回事,才会被人欺凌,落的那样一个下场!我想你不是不知道!”
“我都知道。”蔓生轻声说。
一想到母亲一生唯独一次的婚姻,结局不过是失败潦倒孤独病死,蔓生心中更是一冷。
冯启振颌首,依旧没有让她起身,却是问道,“你今天是刚从海城回来?”
“是。”蔓生又是回道。
冯启振接着问,“你去见过你父亲了?”
“没有。”蔓生如实相告,“我刚到宜城,就赶着来拜见舅舅,请求舅舅原谅!希望舅舅还认我这个外甥女!认我是冯家人!”
冯启振登时凝眸道,“蔓生,你是冯家人,可你更是林家人!”
古人有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冯若仪嫁给林父后,冯家就渐渐没了往来。自从林蔓生入主锦悦后,才又有了交集。可虽然如此,直至今日这份亲情已属寡淡。
蔓生一双美丽眼眸沉静,对着冯启振道,“舅舅,我是林家人,但是林家早没有我和书翰的位置!您很清楚,母亲是如何被父亲抛弃,后半生在孤苦中度过!您也很清楚,父亲待我如何,又待书翰如何!”
“现在高长静母子三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林家人,我和书翰在父亲心中,怕是什么也不再是!”蔓生直截了当,没有丝毫遮掩,“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愿意再去讨好忍让,去做父亲的乖女儿!”
“从此以后,我只认自己是冯家人,只想当锦悦的大小姐----!”蔓生说罢,弯腰磕头道,“请舅舅念在家人情分,疼惜我和书翰两姐弟!我们姐弟两个,绝对不会忘记舅舅大恩大德----!””
……
前一刻是惊心动魄,这后一刻却是感慨万千,冯启振又怎会不知林父是如何对待林蔓生以及林书翰姐弟。高长静嫁入林家后,他们的生活变得愈发拮据,林忆珊和林逸凡那一对双胞胎姐弟,更是野心勃勃,不曾给过他们好脸色。
林蔓生可怜,林书翰同样可怜……
冯启振终于上前去,一把将林蔓生扶起。
待她起身,冯启振开口道,“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的心意我也懂了。你母亲当年跟了你父亲,后来没有再改嫁,这件事让你的外公和外婆都一直不能理解。现在他们都已经去了,冯家亲人不多,你们姐弟是我的至亲,我心中有数!”
“你今天能推心置腹说这些话,看来你也是已经彻底想通,不再钻牛角尖了。我很欣慰,你母亲她要是知道了,也一定同样欣慰!”冯启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叹道。
蔓生微笑点头,“谢谢舅舅。”
“好了,先坐下来吧。”冯启振唤了一声,两人便入座相谈。
冯启振随即命令管家沏茶,清茶一壶上来,蔓生默了下道,“舅舅,我这次是带着小宝一起回来的。”
冯启振差点就忘了,她和尉家容少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说起这个孩子的生世,更是匪夷所思,他追问道,“书翰来告诉我的时候,只说是当年你在意大利留学的时候,阴错阳差怀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蔓生没有详细告知林书翰,有关小宝的由来,因为她也并不愿意让他知道起因,此刻她道,“舅舅,请您不要再问了,总之一切都是因为我!”
“你真是一时糊涂!”冯启振还以为是她年少无知才会未婚生子,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想到那孩子,他忍不住又道,“你带了孩子回来,尉家竟然会同意?”
“是尉家理亏在先,也不能不同意。”蔓生淡然回道,“而且,老太爷一向明理,所以他同意了。”
冯启振如此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既是如此,孩子一事暂时放下,“你这次回来,是有打算了?”
当年就是被委派至保利,如今归来势必又是一场硬仗。
蔓生正襟而坐,女声一凝道,“舅舅,保利注资锦悦这笔账,一定要彻底了结!”
“你一回来就要撤资,怕是要遭人非议,说你公私不分。”冯启振所言,并非是担忧,而是事实。
蔓生一笑道,“舅舅,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被人指点说笑?如果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那我何不笑着迎接?”
……
这天蔓生在书房里和冯启振商谈许久,夜里直接留下用餐。
餐桌上,冯家的小儿子也放学归来,看见有小弟弟在,也是感到好奇新鲜。冯家的小少爷倒是知书达理,只是毕竟年少,不过是十余岁的年纪,盯着宝少爷看了一会儿后,单纯的好奇问了一声,“表姐,小宝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
这下子长辈们倒是有些发慌,深怕会伤了宝少爷。
果真,只见宝少爷坐在餐椅上,一张漂亮小脸没有欢笑,却也不出声。
蔓生朝小表弟道,“因为小宝生病了,所以眼睛才会暂时看不见。”
“原来是这样,那要请一个好医生才行!”小表弟回道,冯夫人立刻唤他快些吃饭,不可再用餐时多言。
蔓生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宝少爷的碗里,对他轻声说,“吃吧。”
宝少爷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长辈们瞧见宝少爷安好,这才松了口气。
用过晚餐休息片刻后,两人也要道别离去,宝少爷挥舞小手喊,“舅公,舅婆,拜拜。”
“舅舅,舅妈,那我先回去了。”蔓生也道一声别,转身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冯夫人惋惜道,“这样好看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眼睛看不见。”
冯启振对于此事也是感到可惜,冯夫人又是叹道,“这突然要订婚,怎么一转眼竟然连婚事都取消了……”
纵然冯夫人和林蔓生姐弟的关系浅淡,可总归是冯家子弟,想到外人这样欺凌,也会感到愤愤不平。
冯启振沉思良久,却只回了一句,“这门亲事,散了也好。”
……
宜城冯家旧宅的房间内,宝少爷洗澡过后,就躺在了床上。蔓生正在给他念睡前故事,念了一会儿后,她发现孩子今天有些沉默寡言。停了声音。蔓生轻声问道,“是因为小表舅在餐桌上问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所以你不高兴了吗?”
小宝起先并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后才道,“他没有说谎,我的眼睛是看不见。”
蔓生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小宝,眼睛看不见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每个人都会生病,各种各样的病,只是小宝的眼睛,比别人生的病厉害一些。但是总有一天,就会好的。”
“太爷爷他们也总是这么说。”宝少爷闷闷道。
蔓生微笑,“那是因为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好吧。”宝少爷这才妥协,“我相信。”
“如果你是男子汉,下次再听到别人问你的眼睛。你会怎么样?”蔓生问道。
宝少爷想了想道,“我就直接告诉他,我的眼睛是因为生病才看不见的。”
“男子汉就是要这样勇敢,不会害怕任何人任何事,这是考验!”蔓生高兴低头,亲了亲孩子的脸庞。
一双小手捏着被角,宝少爷有些美滋滋的,“嗯!”
……
海城----
今夜红叶公馆,有人来访。
顾席原前来看望林蔓生,但是却被邵璇告知,“蔓生已经回宜城了!她没有告诉你吗?”
顾席原的确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两日以来,因为林书翰态度强硬请他离开,所以他也一直不曾到来。此刻他有些茫然,更觉心中空落。
顾席原沉默了半晌,微笑回道,“谢谢你告诉我,那我走了。”
邵璇看着顾席原离去的背影,想到过往儿时相依相伴的时光,再想到如今林蔓生孤身一人,只觉得造化弄人。
而那个负心人,尉家容少,居然到现在音讯全无!
邵璇立刻拿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对方接通之后,她凝声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今夜月色朦胧,许是因为前些日子一直下雨的缘故。
顾席原驾车,从红叶公馆返回那一座宅邸。
宅子里,女人安静坐在大厅里,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在看。听到声响,她抬头望了过去。见到是他归来。
“你怎么在这里。”顾席原望着沙发里的何佳期反问一声。
“没什么,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回襄城了。”何佳期原本是来出席林蔓生的订婚礼,可如今订婚宴取消,又过了数日之久,她也该回去。
瞧见顾席原愁眉不展,她肯定道,“看来你是没有见到人。”
顾席原抽了支烟,漠漠说道,“她走了。”
这下子,何佳期也是一愣,沉思一想到,“她回了宜城?”
又见顾席原颌首,何佳期当真感到意外,在短短时间内,她居然会选择一走了之,潇洒到不问原由也不再等待那人回来给她一个交待,这份洒脱怕是任何一个女人也难以做到。
可是洒脱的背后,却是一颗被伤透的心。
到了今时今日,何佳期也不知道她和尉容之间究竟要何去何从,视线对上顾席原,她又是问道,“那么你呢?”
周遭寂静,何佳期在等一个回答,可她却仿佛已经知晓答案,果然听见他说,“我已经订了机票。”
他终究还要跟随一起前往宜城,何佳期唯有微笑,“什么时候的飞机?”
“凌晨。”顾席原并不隐瞒。
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何佳期也像是彻底释然,只是道了一声,“恭喜你,现在你可以重新追求她,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了。”
然而,此刻烟雾袅袅,顾席原眼中却是深邃一片,像是不再奢望,更像是自己早已不再有可能,他的声音更是悠远,“我没有这样想过,只是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何佳期将书本收起,她也该学着林蔓生一样洒脱一些,“这本书是在你的书房里拿的,就借给我吧。”
顾席原没有意见,何佳期将书放入挎包起身告辞,“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用送了。”
虽然如此,顾席原还是派了助理相送。
走出这座宅子,何佳期扭头一望,听闻这座宅邸是林蔓生所选,后来被他买下。
竟像是襄城那一座,由他一砖一瓦亲力亲为打造的古宅。
宅子倒了还可以修补。
可若是缘尽了,又该如何再续。
……
次日临近午休,那家老怀表店内,邵璇已经等待许久。
不过多时,终于透过橱窗瞧见一辆私驾靠边停下,车内下来一道俊逸不凡的身影。男人英气的五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足以让周遭来往的路人回头注目为之惊叹。
“杨少,您来了。”怀表店的店长立即相迎,但同时也回道,“有位小姐等了您很久……”
杨冷清扭头一瞧,怀表店的vip间内,帘子垂下的后方有一双眼睛正怒视着自己。
今日会在此相见,是邵璇主动相邀,但是地点是由杨冷清所定。
邵璇瞧见他一坐下,就立刻发问,“到了今天,难道你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今天特意约我就是为了兴师问罪?”杨冷清反问一声。
邵璇直接道,“不然,我还能为了什么?来这里修表?”
“你也喜欢怀表?”杨冷清一笑道,“我可以送你,你随意挑。”
“你以为有钱了不起?”邵璇虽然爱钱,可她此刻更觉愤慨,“你们这些富家子弟难道就只会用钱来压人,只会负心薄情吗!”
杨冷清脸上依旧带着一抹笑,低声说道,“感情是双方自愿,谈不上负不负心。”
“他们都要订婚了,你知不知道!”邵璇的手一下握紧成拳,“你和他果然是一丘之貉,自己人帮自己人!”
杨冷清笑问,“你不是也为了林蔓生出头,所以才会来找我?不然,你怎么肯打我的电话?你可是对我说过,你是我用再多钱也买不下的女人!”
耳畔“轰----”一声炸响,让邵璇蹙眉,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语,那虽是戏言却也是真实想法,可他又为什么要提起,“你不要转移话题!”
杨冷清好整以暇道,“难道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你不是有位朋友是曾家千金?她的兄长可是曾氏大少,不会这么逊色。”
有关于尉容的消息,邵璇的确听曾若水提起,听闻他已经赶往北城,由于他出现在警署保释。所以才会传出消息。可是这件事情,谁也没有告诉林蔓生,只因为她自从醒来后只字不提尉容,再也是因为,尉容会前往北城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容柔!
“我要知道的是,他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意思!”邵璇道出关键。
“林蔓生自己都不问,你又何必?”杨冷清不是没有遇见林蔓生,那日她前来保利会见王燕回,离开的时候正巧相遇。但只是微笑擦肩而过,像是无事人一般。
邵璇切齿道,“她可以当这一切算了,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就在海城,不信他尉家容少再也不回来!只要他回来,我一定不放过他!”
她气到眼眶刹红,杨冷清问道。“你要怎么不放过?”
“他为人这么狠心!我宰了他----!”邵璇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桌上的茶碟发出哐哐声响,一下惊动心弦。
意外的,杨冷清注视了她片刻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宰了他。他要是回来,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
午后一点十五分----
宜城锦悦大楼顶层,林逸凡突然收到张秘书来报,“林总!副总到公司了!”
林逸扬唇道,“通知她,三十分召开高层会议!”
消息传达十分迅速,立刻的,蔓生就已收到。
余安安道,“副总,看来林总已经有准备!”
若非是有防备,怎会在林蔓生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要召开高层会议?
蔓生坐在大班椅上。她微笑道,“翰总监那里的报告,收到了没有?”
“高组长和程助理已经过去取了,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所以,是等不到提前准备前去开会了。
蔓生静待时间倒数,顺带为自己补上妆容。最后五分钟,她不疾不徐起身唤了一声,“余秘书,我们走。”
此时总经办的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公司高层。
这其中有内部高管,更有董事会的亲信。董事们虽然不曾亲临,但是林逸凡此举是为了镇压。众人都明了,保利集团首席执行官王燕回已经下达书函,要求锦悦将注资如数归还。
这一切虽是突然,却也可以探究原委,在座之中已经有人得知,锦悦大小姐林蔓生和尉氏容少的婚事已经告吹,而且是男方悔婚在先。
众人当下都在等候,想要瞧一瞧被悔婚的大小姐,究竟有多落魄多憔悴!
“咚咚----”门被轻轻敲响后,众人都翘首以待,争先目睹来人会是如何仓惶潦倒。
门被推开,最先进来的是秘书余安安。
她的身后方,随即缓缓走入一道靓丽身影。
短款针织薄呢外套,明亮的白色打底,细碎的蓝粉点缀,她的脖子里一条丝巾轻轻缠绕。她的妆容精致考究,唇色怡人,朝着众人微笑而入。高跟鞋将整个人撑起,她本就纤细,此刻更显个高,竟是没有半点哀怨之色,比起从前愈发明艳,是那种清清冷冷的艳丽,犹如高山上的冰川!
众人都为之惊艳,林逸凡也是猝不及防。
如今的林蔓生,难道不该是以泪洗面的弃妇模样吗?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光鲜亮丽,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婚准新娘!
“各位,好久不见。”蔓生轻巧的打了声招呼入座,她的位置便在林逸凡左侧第一位。
众人都无法回神,更有些面面相觑,竟无人出声。
蔓生的视线却缓缓扫过众人,反而是她开口道,“我想各位都很关心我,所以才会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就传千里,我现在才能够透彻了解。”
“没错!”蔓生当众宣布,“我被悔婚了,准新郎在订婚宴上跑了!”
这一声宣告后,众人都是心中一凛,林逸凡倒是看不懂她了。
最终还是林逸凡道,“这件事,你也不用特意说明。”
“我不是说明。”蔓生却豁然清澄,眸光夺定而璀璨,“只是想告诉你们,我,林蔓生,能受得住多少诋毁,就能经得起多少赞美----!”
曾经柔弱故作坚强的林氏大小姐,此刻竟瞧不见往昔半分踪影,她是冰雪女王,正伫立在冰山之巅俯瞰众生!
……
就在这一声宣誓中,众人不知为何,对上她冷然决绝的脸庞,竟是肃然起敬。那是王者才会有的气势,是足以带领众人奔赴前往,掌管起一家公司成为掌权者的霸气!
“各位要是还有什么疑问想了解的,或者想要听一听我被悔婚的过程细节,我都很愿意敞开心扉倾诉。毕竟,我现在一颗心还受伤着,没有痊愈,的确需要安慰。”蔓生微笑说。
众人此刻不是不敢出声,而是被她的气势慑服!
周遭一时间一片寂静,直到蔓生又开口叹道,“也是我不该,一回来就忍不住诉苦谈私事。好了,有机会再慢慢聊,现在也该谈正事。”
林逸凡竟是在她一声轻唤中回神,却也定神道,“林副总。今天的会议,首要的事情就是和你有关。保利突然要收回注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蔓生回道,“这件事情,或早或晚,都是势在必行。注资一天放在锦悦,一天都不能安心。毕竟,背后有把枪一天到晚对着自己,锦悦今后每一个决策都会遭到保利威胁。所以,是我提出归还注资。”
“庆幸的是,王首席大概见我可怜,所以竟然肯了!”蔓生一笑,拿自己打趣道,“我这次被悔恨,原来还有些价值!如果能换来锦悦安宁太平,那也是值了!”
她竟然这样诚实相告,而且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高层众人都表示十分赞同,实则被保利注资的确是心头一患!
林逸凡又是冷声追问,“那么你知不知道,依照公司的近况,没有办法立刻拿出这样一大笔现金!你事先不和公司总部商议,就这样冒险提议,是想再一次置公司于险境吗----!”
“公司真的没有这笔现金?”蔓生询问。
林逸凡道,“现在项目紧张,每一个环节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哪来这样一大笔资金!”
“是么。”她幽幽叹道。
众人望过去,却见林蔓生忽然收起笑容,她并不出声。
她的眸光,却随即缓缓散开,那份冷凝也随即四射,忽然她道。“据我所知,公司财务部现在就可以拿出保利注资一半的资金,我想林总没有特意说明,一定是担心资金不够,一定不是因为这笔钱,私下还另有所用,所以才故意隐瞒!”
刹那,在座狐疑声亦是四起,林逸凡脸色铁青!
敲门声又在此刻响起,余安安立刻前去应门,却见程牧磊将文件送达。
蔓生不曾接过,只是吩咐道,“余秘书,一份送给林总过目,还有一份送给各位传阅。”
下一秒,一份文件到了林逸凡手中,另一份被传阅至诸位高层手中。
众人一瞧,竟然是财务部潘仕亲笔签字的报告,证明确实有如数金额可以随时动用,而这笔资金是注资的一半!
林逸凡的颜面有些挂不住了,“这一半的资金,我当然清楚!但是剩下一半,又要怎么补上?”
“这是个问题。”蔓生应道,“既然这样,那就交给我全权处理。提议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解决!”
众人并无异议,林逸凡定夺道,“好!那就等着你的答复!”
……
这之后会议相关内容都是涉及公司其余正事,聆听一场后,结束之时蔓生才道,“林总,我最近刚回宜城。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不能立刻复职。注资的事情,我会尽快答复。”
林逸凡笑了,“我想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毕竟你也需要调养生息。”
会议散去,众人纷纷离席,眼看已经清场,林逸凡瞧见林蔓生也要离开,他开口道,“大姐,私事要处理,但也总该回家一趟。”
“我心情不好,爸爸一定也能了解,还是不去了,省的又一言不合不欢而散。”蔓生回了一声,带着人翩然而起。
林逸凡僵坐在原位,却是不敢置信看着她远去。
一场会议落幕,蔓生也没有久留,独自取了车钥匙,临走前交待一句,“安安,公司这边有什么情况立刻联系我。”
余安安自然领命,让她放心离开。
蔓生驾车,正往家中赶回。
只因为就在方才,程牧磊送文件进来的时候,还写了一张卡片----副总,林二小姐和文和少爷突然到了冯宅。
蔓生赶回冯宅的时候,就看见赵妈在招待,大厅里林忆珊和林文和静坐等候。
“大姐,你回来了!”林文和一瞧见她归来,立刻起身呼喊。
蔓生朝他点了个头,“你们怎么来了?”
林文和正要回声,林忆珊却起身抢先道,“大姐,我真佩服你!被人悔婚逃了回来,竟然还大摇大摆去公司!也不知道回家给爸爸报个平安,真是好本事好能耐!”
“忆珊,林家规矩长幼尊卑有序,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蔓生微笑望向她。
林忆珊秀眉一拧,不服气道,“少摆出规矩来教训我!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去找尉家算账?找保利的尉总算账?现在倒是好了,林家被你在宜城丢脸丢的不够,竟然还要丢到海城去!”
“婚没结成,反倒是带了一个儿子回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下来的!是替人家养儿子,还是从前就不知羞未婚生子!”林忆珊嘲讽挖苦着,笑了一声道,“哈!最悲哀的是,这个孩子的眼睛还看不见!真是造孽----!”
“二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林文和听不下去了,林忆珊就要反驳,“我只是实话直说!”
“啪----”却在下一秒,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林忆珊脸上!
一道女声随即响起,正是林蔓生扬手道,“林忆珊,如果你也想尝尝看不见的滋味,我可以成全你!”
“你……”林忆珊当真是被吓到,脸上更是一阵疼痛,“你竟然敢威胁我!”
“我只是在说笑,开个玩笑罢了!但是也请你记住,世事无常,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她垂下手幽幽说。
林忆珊整个人蒙住!
却见林蔓生正用一种冷酷肃杀的目光直视自己,嘴角还带着一抹惊心浅笑----
这世上哪来的鬼,只有人才会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