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还是那个大门,就是上头的招牌换了一个,由杜家赌坊变成了福运赌坊,很旧,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阿九站在门口抬头看,道:“当初我和桃花在这里还遇了个小贼,被偷了钱袋,里头银子倒是不多,就是有二百来两银票,可把桃花心疼坏了。”
宁非就笑,接口道:“最后还不是把我帮你把银子找回来的?”
阿九想起那个被他揍成猪头的小贼,也笑了,道:“桃花不解恨,后来又寻个由头亲自动手把那小贼揍了一顿。”
宁非想起桃花那个性子,也莞尔,“那时桃花那丫头对我可不待见了,百般嫌弃,一口一个登徒子,一口一个浪荡子的,就连我吃东西的声音稍大些,她都冲我翻白眼。把我给气的呀,就想,一定得寻个机会把这小娘皮收拾一顿。不过转念又想,我跟个丫头片子计较什么?她是阿九你的丫头,我怎么也得给你点面子吧。”
“呵呵,幸亏你打消了念头,不然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阿九斜睨着宁非,打趣道:“桃花跟你不谋而合,也想着教训你呢,那时你可不是她的对手哦。”
宁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咱能不提当年的事不?”顿了一下又笑,“桃花呀,她对你倒是真好,要不从漠北回去咱们去瞧瞧她去?”
阿九的脸上也是一抹柔色,桃花啊,那是她一手养大的,跟兜兜,跟晨曦,跟小贝,其实也不差什么。
“不去了,她现在都做祖母了,我还去折腾她什么,就让她和吴行云好好过吧,不然吴行云对我又该有意见了。”阿九徐徐摇着头,脸上满是追忆。吴行云也是个腹黑的货,为了不让桃花远行,竟然能想出让她不停有孕生孩子的法子。她才生了三个,桃花却生了七个,比她多一倍还多。可以想见桃花内心的崩溃了。这吴行云真是个人才!
“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够了!”这是阿九的心愿,亦是她对桃花的祝福。
宁非见状忙道:“咱们快进去吧,咱们的银子是不是不够了?赢点?我还记得阿九你当初大杀四方。”他们和杜家兄弟的死仇也是因此而起的。
阿九拉回思绪,“行呀,就是不知道这位东家是不是跟杜家兄弟一样小气。”抬步朝里头走去。
宁非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阿九,你的赌技怎么那么好呢?我给你数过,整整十三把无一败绩。”他的赌技也相当好,却做不到这样,哪怕他后来私底下努力练过,也到不了阿九这种全胜的程度。
阿九嘴角微翘,“无他,唯手快耳力佳尔。”手快,你才能骗过别人的眼睛,耳力佳,你才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赌坊里头的格局还和以前一般无二,伙计见两人衣着体面气势昂然,十分殷勤地迎上来,“二位客官里头请,楼上有雅间。”他们赌坊的雅间都是用来招待这些有钱体面的豪客的,至于楼下这大厅里都是些短打泥腿子,手里没几个钱,来来回回一天的流水还抵不上豪客随手打赏的呢。
宁非扫了一下殷勤的伙计,心道:现在怪殷勤,一会有你哭的。背着手和阿九肩并肩往楼上走。
殷勤小伙计一直把阿九和宁非领到最大的那个雅间,宁非随手扔了一两银子给他,“赏你的。”
伙计喜出望外,接着银子不停地点头哈腰,“谢谢两位爷打赏!爷您玩好,小的就候在外头,有事您吩咐一声。”
赌客打赏并不少见,但只领个路就给能随手打赏一两银子的,还真是不多见。这样的豪客他一定要伺候好了,说不定一会还会有更多的赏银呢。他得跟紧了,可不能让别人给抢去了。
这雅间里开了三场,阿九和宁非去了人数最多的那一堆,站定后看了一会,阿九伸手往后,宁非掏了个五两的金元宝,阿九接过后在手上一转,随手就押在桌上了。
银元宝一落在桌上,所有人都抬头望过来,心道这是哪来的二愣子?
不怪赌客们这么想,能进这楼上雅间的,自然都是手里有银子出手阔绰的,这桌面上全都是银票,你说阿九的金元宝能不显眼吗?
不过这一看倒是很吃惊,本以为能拿着金元宝来雅间赌的肯定一副暴发户嘴脸,没想到这两人相貌生得这般好,而且一身逼人的气势,似乎比这边城的知府大人还盛。
能来雅间赌的自然都有眼力劲,这两人恐怕来头不小啊!瞬间便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不经意间态度就恭敬起来。
“这位爷确定是要压在这吗?”庄家客气的问。
作男子打扮的阿九点点头,“就这了。”扭头问宁非,“你不玩玩?跟着我也赢点私房钱呗!”
宁非嘴角一抽,摇头,“不了,你玩就好,我帮你数银子。”他整个人都是阿九的,还私房钱呢。他日日和阿九在一起,要私房钱干什么?私房钱往哪里藏?还不是都花在阿九身上?
“那随你。”阿九也不勉强,专注看向赌桌。
庄家又对着其他赌客吆喝,“押了,押了,都押好了吗?要开了啊!”
赌客开始押注,有的皱眉思索,有的和身边的人小声商议,还有的可能觉得这一局没把握不准备下注。
待庄家再三询问之后,开注了,“一二三,小!”
众人一阵骚动,押中的自然欢喜,输了的自然扼腕。
阿九押的正是小,自然赢了,金元宝拿了回来,面前还多了几张银票。
庄家笑着道:“客官手气真好,这局押哪里?”瞧人家说话多有技巧,不问你还押不押,而是问你押哪里,你好意思说不押?
阿九一笑,把面前的银子全都押了上去,“这一局我还押小。”
“押准了?不反悔?”庄家问。
阿九摇头,庄家便大声喊着,“押了,押了,买定离手。”
骰盅又开了,依然是小。许多人都押错了,只有阿九和另外两个押了小。庄家便笑了,对阿九道:“这位爷今儿财神附体,可一定要多玩几把呀。”
“一定!”阿九认真的点头。
当阿九赢到第六把时,庄家笑得勉强了。当阿九赢到第九把时,边上一人羡慕地道:“兄弟是行家啊!赌技真好!”
阿九嘴角一扯,“哪里,手气好而已。某其实并不懂什么赌技,只知道押大小而已。”
所有的人嘴角一抽,把把都赢的人说自己不懂赌技,良心不会痛吗?若是输少赢多,归结为手气好还能说得过去,可像眼前这位这样把把都赢再归结为手气好,呵呵,当他们是傻子呢?
他们自然都不是傻子,自然瞧出这位真是行家,早就都跟着阿九一起押了。
庄家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滴,他百般手段都使出来了,可这位赌客就跟神算似的,一押一个准。现在别的客人都随这位爷一起押,他赔不起啊!
“爷,您歇会行吗?”庄家苦着脸,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阿九还没说话,宁非不乐意了,“这是什么话?开赌坊的,还不让客人玩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
其他赌客跟随阿九也赢了不少银子,都纷纷帮着说话,“就是,就是,玩的正在兴头上呢,凭什么不让人玩?开赌坊的难道只能赢输不起?”
庄家用手撑着桌面才没有滑到桌子底下,“爷,您饶小的一回吧,东家会剁了小的的。”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是为了给赌坊赢银子的,现在他已经给赌坊输出去三万多两银子了,回头东家还不知道怎么教训他呢,再输下去,他怕是连命都留不住了。
不赌了,他死也不赌了。
赌客自然不愿意,七嘴八舌地指责了起来。阿九和宁非抱膀在瞧热闹。
正在争吵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砸场子的在哪?小爷倒要瞧瞧是哪个不要命的来砸爷的场子。”
场上顿时静默,所有人都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衣裳手中摇着折扇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他身后跟了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好耳熟的话呀,好像在哪曾听过。待看到那少年的长相,阿九又是一怔,朝宁非看去,这不是,这不是你家那谁吗?阿九望着宁非越来越黑的脸,嘴角高高翘起。
庄家一见那少年就如看到了救星,扑过去跪在地上,“东家,东家,小的无能,小的技不如人,小的——”
少年却不耐烦地把他一脚踢开,“滚开,别拦着小爷的路。”径直朝里头走来,确切地说是向阿九和宁非走来。
无他,这两人太显眼,太自带光芒了。
“就是你俩砸小爷的场子?”少年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抬着鼻孔瞧人,“瞧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知道小爷是谁吗?”
阿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抱歉,没忍住。”
少年却一脸怒色,“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小爷?你笑什么笑,小爷告诉你们,在整个漠北,敢跟小爷作对,那就是自寻死路。”
“你指谁呢?把你的手收回去。”宁非冷着脸,“还有,你是谁的小爷?”这天底下敢在他们跟前称爷的还真没有。
“嘿,还挺横!你们,什么来路?”少年嗤笑一声,往赌桌上一扫,眼珠子转了转道:“就是你赢了小爷几万两银子的?看来你的赌技不错喽,要不你跟着小爷干吧,小爷不会亏待了你的。”
阿九忍俊不禁,又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问:“你打算出多少银子请我?”
“那就要看你的赌技了,只要你的赌技足够好,待遇好商量。”少年一副倨傲的模样。
“我的赌技应该很好,至少比你的这位庄家要好,不然也不能惊动你这位庄家是吧?”
“一百两,一年一百两怎么样?”少年道,见阿九摇头,他又道,“那就再加五十两,一百五十两都能在城中买座不错的院子了。”
阿九已经摇头,认真的问:“你瞧我是缺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人吗?若缺,我不会自己赢?赌来钱多快了!”他往桌上的一堆银票瞟了一眼。不过一个时辰就赢了这么多,给人做工一辈子能挣这么多银子不?
少年怒了,“敢情你他妈的耍我玩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揍他们。”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宁非把少年给打了,阴鹫地盯着他,“小畜生!”
众人被这变故惊呆了,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少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摸了一把的血,顿时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小爷我被人欺负了,上呀,给我揍,狠狠的揍,揍得他们口鼻窜血。”
四个壮汉打手这才如梦初醒,凶神恶煞般朝阿九和宁非扑去。其他的赌客早就悄悄溜走,只有几个胆大的还没走,但也只敢远远的瞧着。
宁非把阿九往身后一拉,飞起脚一脚一个把四个壮汉踹了出去,其中一个直接从门飞出去,越过栏杆,然后摔到楼下去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少年傻眼了,眼神慌乱着,“你,你不要过来,我爹,我爹是将军,你动了我,我爹会杀了你的。”
“你爹呢?”宁非恶狠狠的问。
少年更慌乱了,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别过来,我爹真的会杀了你的,你们这些废物,起来给小爷顶住啊,叫人,叫人懂不懂啊!”他脸色苍白着,内心可崩溃了,他长这么大还头一回遇到不买他爹帐的人。
宁非的脸更黑了,阿九看着那少年又吼又叫又害怕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这小伙戏演得真好,表情太逼真到位了,有前途,能拿奥斯卡大奖了。
就在宁非忍无可忍准备将他敲晕的时候,救兵终于到了。少年喜出望外对匆匆上楼的人喊:“有叔,你可来了,来了硬茬子,砸我的场子,还打伤了我的人。你快把他抓起来。”
来人见自家公子还有精神喊叫,想来是没受伤,不由松了一口气,无奈劝道:“二公子,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当心将军知道了罚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你快点帮我出去,把他们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少年敷衍着,又兴奋地大叫起来。
徐有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才看向阿九和宁非,这一看不要紧,大吃一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大爷,您怎么在这?九——”看到宁非身边阿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想喊九王爷,被阿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顿时噤若寒蝉。
“徐有啊,这是三儿家的二小子?你听到了吧,他要把我们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呢?和和,好胆,比他爹有出息,三儿呢?”宁非阴仄仄地笑。
徐有硬着头皮,“回大爷话,将军在军营呢。”扫了一眼呆愣了的二公子,忙又补充了一句,“二公子在将军跟前很听话。”言下之意就是二公子的荒唐事将军不知道。
宁非哼笑一声,“修身齐家,连儿子都管不好还如何平天下?既然三儿没空管,那我就替他管管了,你回去告诉他,他儿子我带走了,让他滚过来见我。”说完手起刀落把人给劈晕了,“带走。”
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人,扛着那少年就往外走了。
“阿九,咱也回吧。”宁非看向阿九。
阿九心情颇好,“回吧!”袍子一甩昂首挺胸往外走。
宁非却折回身去,把桌上阿九赢得那堆银票和那个金元宝用桌布一裹,拎在手里追阿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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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和和想写个现代重生的娇女可劲作可劲撩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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