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伯赵之龙犯事被杀后,李祖述就成了新的南京守备。
南京守备相当于南京地区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但因为大明素来是以文驭武。
所以,在南京城防与军队方面,还是南京兵部尚书做主。
但现在李岩因为商税的事情滞留在淮安,杀虏军各部又被调到江西去协助东厂抄家,而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又称病不出,所以,李祖述这个南京守备就成了南京城最有实权的人。
不过,东厂珰头王跃没想到的是,临淮侯李祖述会阻挠东厂办案。
事实上。
李祖述现在是不得不阻挠东厂办案。
因为李祖述已经知道王跃来是要抓走怀宁侯孙维城,审问关于怂恿文官跪谏陛下撤掉织造局的事以及关于织造局织品三十万匹被烧的事。
而权贵士族们本来就是休戚相关的,互相捏着互相的把柄。
甚至很多阴谋都是一起参与的。
所以,现在怀宁侯要被抓,他自然得帮忙。
李祖述知道陛下是要动真格,但他必须要让陛下知道这个真格没那么好动,他们这些所有权贵士族不会轻易让朝廷处置自己。
朱由检自然也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从来是利益一体的。
自己要想拿走这些人身上的好处,要对付的从来不是一个达官贵人,而是一个整体,一个既得利益阶层。
这些人甚至会包括藩王宗室、勋贵外戚。
所以,朱由检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这之前,在东厂的人出发后,他就立即让李岩先带着税政警务营先赶回南京。
因而。
在王跃连进城都变得很难时,李岩这时候带着税政警务营赶了来。
李岩勒住缰绳,对城墙上的李祖述喊道:“临淮侯!我就是李岩,现在请你让朝廷钦差赶快开城门!”
李祖述没想到李岩这个时候会出现,脸黑了下来。
但李祖述也不好再拒绝。
毕竟,他刚才拒绝让王跃进城,是拿李岩来压皇帝朱由检的圣旨,而现在李岩都同意了,如果他再拒绝,就变成了是他在违抗圣旨。
李祖述虽然对皇帝朱由检开织造局的事不满,但也不好明着抗旨造反。
所以,李祖述还是下令官兵开了城门。
但当李岩和王跃等人一进城,素来参与过各种刺杀或被刺杀过而因此对周围环境特别灵敏的王跃一下子就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不好!李部堂小心!”
王跃立即朝李岩扑了过去,并将李岩从马上扑了下去,而他自己落在地上。
砰!
恰在此时,一声枪响从前面街道的民房里响起,且出现一股白烟,甚至在一轮皓月的照耀下,还能看见刺客的身影,而且该刺客手里还拿着一把燧发枪。
“这个李岩真是命大!”
李祖述骂了一句。
这个刺客的确是李祖述安排的。
所以,李祖述才会因此感到懊恼。
不过,李祖述倒也没想着在这个时候刺杀李岩,他一开始是准备刺杀王跃的。
但在李岩出现后,李祖述就改变了主意。
因为李岩是农民军的核心。
也是皇帝朱由检安插到南京镇住南京勋贵士族的一根定海神针。
所以,李岩也就成了南京勋贵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南京勋贵士族恨不能将李岩除之而后快。
甚至。
李祖述是打算在杀了李岩后,还可以震慑一下王跃。
但李祖述没想到东厂的王跃会反应这么敏捷。
不过,李祖述知道现在的他不能暴露自己。
于是,李祖述就立即故作慌张地大声喊了起来:“有刺客!赶快抓刺客!快!抓刺客!”
贼喊捉贼的李祖述喊了后就立即跑了过来,问着李岩和王跃:“两位没事吧,可有受了惊吓?”
王跃看了李祖述一眼,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一幕,暗思这些南京勋贵可能是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真要去抓孙维城,只怕会出现意外。
李岩看了王跃一眼,自然也明白王跃的心思。
早就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的李岩也很淡定,在重新站起来后就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对王跃说道:“王珰头不必担心刺客,我这里有陛下手谕,让我税政警务营的兵协助东厂办案,另着南京所有文武官员均需协助东厂办案,若出了差错,所有南京勋贵官员全部受连带责任。”
说完,李岩看向了临淮侯李祖述:“临淮侯,你现在还敢耽误我们办案吗?”
“我自然不敢!”
李祖述说了一句。
而王跃也知道李岩的税政警务兵都是从农民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专门干的是不要命的营生,有农民军帮助自己抓孙维城,自然也就放心下来,立即策马喝道:“走!去怀宁侯府!”
怀宁侯孙维城此时已经得知东厂来抓他的消息。
所以,等王跃带着东厂的人来了后,这怀宁侯府门户大开,而且外面还人头攒动,比肩接踵,似乎聚集了不少的士民。
王跃带着东厂的番役在税政警务兵的协助下走了过来。
这些士民皆把路给挡住了。
这时候,着生员服即秀才衣服的方玄成站了出来:“你们是东厂的人?可是来拿怀宁侯的?”
王跃冷哼一声:“没错!都给本官让开!”
这方玄城背后的几名士民突然大喊道:“不准你们带走怀宁侯!”
“就是,怀宁侯乐善好施、为人慷慨,是南京城有名的活菩萨,你们凭什么带走他!”
“肯定是朝中有奸臣陷害了怀宁侯!”
其他士民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王跃见此也没有直接与这些士民起冲突,而是直接大喊道:“怀宁侯!我等是奉陛下旨意来羁拿你归案,现有圣旨在此,你难道真要抗旨不遵吗?!你是朝廷勋贵,有体面,我可以给你面子,请你自己出来吧!并劝退这些士民,否则,我有权参劾你聚众闹事,图谋造反!”
没多久。
孙维城还是走了出来,而且还是戴着枷锁走了出来:“不用珰头锁拿,本侯已自缚双手,也请珰头不要为难乡民,他们皆不过是感念我孙某人这么多年接济街坊之德而已!而非是要图谋不反!”
“怀宁侯!”
在场的士民皆喊了起来,甚至有的还落了泪。
似乎这一切都在告诉王跃,他奉旨抓的这位怀宁侯真的是一位好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