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星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图,因为试探的结果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
昔日秦帝身边最得力的护卫,竟连他们安排在月秦的暗桩的十招都接不住,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未免疏漏,南星还特意叫人去查探过,听说那位驸马爷昔年的确是受过伤,之后武功便大不如前了,若照这个说法倒也说的过去。
可问题就在于,一个人的武功高低除了内力深浅以外,还有就是招式的厉害与否。
受伤影响的只会是人的内力,但剑招轻易是不会受到影响的,特别是像郗苍这样曾经一顶一的高手,若是内力减退,只会更加精进自己的一招一式。
可实际呈现在南星他们眼前的结果,却与他们想的相差甚远。
要么,是郗苍还曾受过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重伤。
要么,那人根本就不是郗苍!
南星向戎锦回禀这件事的时候,戎锦正在里间给方才起身的慕云卿梳妆呢。
为了涂了口脂之后,戎锦方才漫不经心的说:“既如此,便着人拿了他,关他一阵子再说。”
“是。”
“还有,另一件事也着手去办吧。”不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他始终不安心。
“属下遵命。”
南星走后,慕云卿有些茫然的问戎锦:“你做了什么?”
戎锦笑笑:“都是卿卿打算做的事情。”
“你如何知道我打算做什么?”
“为夫是你的夫君,自然与你心有灵犀,并且善解人意的为你排忧解难。”抛却这一点不谈,仅仅是曾经有人给她下蛊这件事,就足够他搅得天翻地覆了。
“我……”
慕云卿的话才开了个头,不想戎锦却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音。
戎锦微微俯下身子与她平视,温柔的说道:“你难得与父皇和母后团聚,不如多陪陪他们,报仇的事情就让我去做吧,嗯?”
虽说他认为复仇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可他还是不想鲜血弄脏了她的手。
若什么事都须得烦她自己出手,那还要他这个夫君有什么用!
慕云卿想想戎锦说让她多陪父皇母后的话也在理,于是便也没和他客气,全部交由他去处理了。
方才乍一听戎锦说要抓了郗苍,慕云卿的确是有些吃惊,不过她也知道,戎锦虽然手段狠辣,但关系到她的家人,他总是小心的,如今如此,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只拭目以待就是了。
郗苍消失的无声无息,玄贞观的人一开始甚至根本没有留意,即便后来发现他不见了,也只当他是暂时回到公主府去了。
而公主府这边呢,又一直以为他在玄贞观,是以迟迟无人发现他失踪了。
与此同时,戎锦派人去了一趟公主府传信,让长公主和郗氤勿要为郗氤的身体担忧,他已经着人找到了那位姓梅的神医,如今正在赶来泠月城的路上,想来不出几日便会到了。
秦帝和皇后闻听此事后,唯恐梅行思脾气古怪不肯给郗氤治病,便有意派人去迎候,想给足对方面子,但却被戎锦制止了。
戎锦说,对方既然脾气古怪,凡事还是从简为上,避免做多错多。
再一则,他曾经让长公主帮忙刺杀仇敌,可见他仇家不少,若大肆宣扬恐怕会平白给他招祸,不如暗地里将人接来就是,若恐招待不周,就只沿路暗中吩咐馆驿小心伺候便是。
如此,对方来泠月城的路线知晓的人便寥寥无几。
可明明已经如此小心了,结果“梅行思”在来的路上还是遭到了截杀。
人还没到泠月城呢,就已经凉透了。
只此一招,戎锦便试出了有些人究竟是人是鬼。
慕云卿在得知他们安排的诱饵果然遭逢毒手的时候,眼底的眸光蓦地一沉,到底还是失望的。
“果然是她……”其实那个所谓的“梅神医”是牢里的死囚假扮的,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而派去杀他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郗氤的母亲,长公主叶妗屏!
那名死囚来月秦的路线就只有她、戎锦,还有父皇和母后以及叶妗屏知晓,其余所谓的什么馆驿那些都只是他们的说辞而已。
而今他们四个人并无人下令截杀那人,那么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叶妗屏了。
她在怕。
她怕那位传说中的梅神医一旦进宫,就会揭露昔年她并没有拼死为母后换药的事情,或许还会连带的,牵扯出其他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而具体是哪些事情,慕云卿想,郗氤会给她想要的答案的。
之前说要请梅神医来为郗氤诊治,秦帝便已经先行一步命人将郗氤接进了宫,说是宫中轮值的太医多,万一郗氤在这期间有个好歹的也方便救治,而且有慕云卿和戎锦在,秦帝也能放心些。
叶妗屏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也拗不过秦帝的意思,最后只能答应了,不过她声称不放心,也跟着住进了宫里。
慕云卿去见郗氤的时候,叶妗屏刚好不在,听宫人说,她做了些点心给秦帝送去了。
慕云卿皱了皱眉,对一两说:“你去告诉戎锦,让他去找父皇,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王妃您……”
“有青黛在呢,无妨。”说完,慕云卿抬脚走进殿中,让青黛留在了殿外守候,避免有人偷听。
郗氤见到慕云卿的那一瞬间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不过随着她的话说出口,他的眸光便又黯淡了下去,最终只余下苦涩。
“假扮我师父的人已经被杀了,凭你的聪慧以及对事情的知悉,你应该猜得到是谁动的手,事到如今,你还要帮她继续遮掩下去吗?”
郗氤面露痛苦,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慕云卿忙斟了盏茶递给他,郗氤接过,却没有喝,执拗的注视着她,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可否如实回答我?”
“你问。”
“昔年约定,你是当真记不得了,还是恐我纠缠,索性推脱一了百了?”
“不记得是真的,恐你纠缠……也是真的。”慕云卿回望着郗氤,目光坦荡真挚:“但我并非是有意轻视,相反,正因我知道有些情谊难能可贵,所以才不想你弥足深陷,因为我注定要辜负你,那要何苦做出那般温柔姿态来惹你割舍不下呢?”m
明明是拒绝的话,明明是让他不要再抱有幻想的话,可他却觉得,这才是他惦记了多年的姑娘会给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