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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爷在钓鱼,不许人前去打扰。”

“你没说陆羡林来了吗?”

安怡冷声问道。

“老爷让我不要说话。”

荀总管的头垂得更低了。

安怡抬眸,朝前看去。

慕薄年坐在轮椅上,背影却十分挺拔。完全看不出前段时间,差点一命归西。

经过几次死里逃生,他的情况才逐渐稳定。

安怡不敢贸然上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着荀总管道。

“你去回陆羡林,就说老爷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再约。”

“是。”

荀总管应声离开。

安怡默了默,掉头朝着西院走去。

西院。

瑾园佛堂所在。

那些年,慕薄年历经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好几次差点被对手弹劾下台。最后靠着雷霆手段和缜密布局,将对手厮杀完胜。保住了现有地位。

慕老夫人担心他,每日在佛堂为他诵经祈福。

她去世之后,安怡只是偶尔去拜一拜。

“夫人。”

管理佛堂的下人见到她,连忙弯下腰去。

“二小姐最近怎么样?”

二小姐。

慕晚。

“回夫人,二小姐最近能吃能睡,看着还长胖不少。”

下人恭声回答。

“哼。她倒心安的很。”

安怡冷笑。

抬脚,跨过佛堂的高门槛。

幽沉的佛香,在鼻翼间缭绕。

安怡的心却无法宁静。

自从慕薄年病倒后,她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特别是慕晚和陆承安的事情,让她又恨又气。

“二小姐,夫人来了。”

下人推开佛堂里面的小房间,急急出声。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就好像里面没有人一样。

“二小姐……”

下人拔高了音量。然后,探头朝里看去。

卧榻上,穿着一身素色衣衫的慕晚双眸紧闭,双手交握放下小腹处,仿佛已经睡着一般。

下人走进去,推了推她,试图把她唤醒。

扑通。

许是下人过于用力,慕晚从卧榻上摔了下去。整个人反趴在地上。

“二小姐……”

下人吓得半死,赶紧将她翻过来。

慕晚依旧没有睁眼。

下人瞥见她失血的唇色,意识到不对劲。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鼻间。

感觉没有任何呼吸。

“夫人……”

下人胆战心惊,大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安怡皱了皱眉,将手中的香火插入香炉里。内心默默念叨了两句。

“夫人,您快来……”

下人脸色煞白,又大叫了一声。

安怡眸光一紧,沉下脸来,走了进去。

“夫人……二小姐……她……她好像没气了……”

下人结结巴巴,缩在一旁。

“什么?!”

安怡呼吸一滞,脸色陡变。快步走过去,拍了拍慕晚的脸。

“慕晚,你这又是演的哪出?”

慕晚一动不动,睫毛都没眨动一下。

“夫人……”

下人战战兢兢。

“快去叫荀总管。”

安怡焦急命令。

“是……”

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

陆羡林在东会客厅坐了好一会,也不见慕薄年前来。一张老脸渐渐拉长。

正要拂袖离去,他的司机走了进来。

附耳,小声道。

“老爷,救护车过来了。”

“什么?”

陆羡林愣住。

“慕薄年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老爷,出事的不是慕爷,而是慕二小姐。”

司机不安道。

“慕晚?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羡林满是皱纹的脸阴恻恻的,眸中怒意顿生。

“暂时还不清楚。”

司机摇了摇头。

“承安现在在哪儿?”

陆羡林站了起来。

“二爷人在清城。三天后才回来。”

“我们走。”

陆羡林正要走,门口却传来了轮椅滑过地面的声音。

“陆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醇雅的声音,不怒自威。

陆羡林站在原地,笑着开口。

“你公务繁忙,等一等,也是应该。”

“陆大哥,你这是要走?”

慕薄年坐着轮椅进来,在主位上停下。

他穿着一件铁灰色的羊绒外套,腿上搭着一条灰色的薄毯。精气神完全不像病人。

“荀总管跟我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改天再约……”

陆羡林压制着心底的怒意,笑着开口。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现在看来,大概是他自作主张。”

“在我身边待久了,喜欢随意揣度,假传圣旨。”

慕薄年眉头微蹙,温声说道。

陆羡林心口一紧。

这话,分明是在他。

即便他年长,却还是很怵他。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

“谁说不是。我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陆羡林缓缓坐下,抬眸,看了司机一眼。

“还不快下去。”

“是。老爷。”

司机慌忙离开。

“陆大哥,你今天过来,为了什么事?”

慕薄年扯了扯搭在腿上的薄毯,嘴角噙出淡淡的笑。

“还不是为了陆慕两家联姻的事。”

陆羡林没有绕来绕去,直接开口。

活到他这个年纪,已经经不起太多折腾了。稍有不慎,就会立马去见阎王。

“陆大哥,我可听说陆知珩已经结过婚了。”

慕薄年眼中笑意,如冬天的风,寒浸浸的。

“慕爷,他已经单身好多年了。之前那段婚姻,时间短。不算。”

陆羡林眯了眯眸,笑着回道。

“两人都进行过婚姻登记,怎能不算。”

慕薄年的脸,无风无雨也无晴。让人捉摸不透。

“慕爷,你这样说的话,也算。”

陆羡林顿了顿,又道。

“不过,以知珩现在的实力。慕大小姐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陆大哥,就算条件再好,我慕家的女儿也不受这份委屈。”

一缕阳光从雕花窗户中透进来,晃过慕薄年那张温醇雅致的脸,光影忽明忽暗。

“慕爷,你的意思是……”

陆羡林脸色一变,心下大骇。

“婚约一事,是老一辈定下的。我要不想认,你也没办法。”

慕薄年眉宇间骤然多了英武凌厉之气,掌权者的气度彰显了出来。

陆羡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半晌。

他才缓缓开口。

“慕爷,若悔婚,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

“我不在意。”

慕薄年偏了偏头,不咸不淡地扫了陆羡林一眼。

陆家,不过他上位时的一粒棋子。如今,已登高位。这枚棋子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