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的那个远房表妹,住在离县城几十里外的乔家村。
马车行驶到乔家村的村口时,槐花指着村东的方向道:“我那表叔一家就住在那里。只是他家地方狭窄,表叔表婶又势力,我怕怠慢了你。”
沈秀笑道:“没事的。反正我只是来见人,又不是来做客,待不了多久。”
“那你先在马车上等我一会儿。”槐花道:“到底是乡下地方,屋子里有点乱。”
于是沈秀便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等她进到乔家时,院子和屋子都已经打扫了一遍,堂屋正中的椅子也被擦了一遍。
槐花的表叔乔铁柱起先听说有贵客要来,还似信非信,直到沈秀走进乔家,乔铁柱才相信了槐花的话。
沈秀来的时候,特意打扮了一下,尤其戴了两件首饰。这两件首饰并不算名贵,可落在乔铁柱眼中,却是明晃晃的贵客了。
他忙给一旁的妇人使了个眼色。
乔铁柱的媳妇会意,忙上前招呼道:“夫人快请坐。”
沈秀含笑道:“夫人二字可不敢当,你们还是唤我沈娘子吧!”
等沈秀和槐花坐下,乔铁柱的媳妇又端来了炒花生和瓜子几样零嘴。
“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吃。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煮红糖水喝。”
沈秀忙道:“大嫂不用忙了,我不渴。”
可是乔铁柱的媳妇还是去了厨房,还把女儿叫去烧火。
沈秀只看到了一个女孩的侧颜,那侧颜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等到红糖水煮好以后,槐花的表妹,乔梅儿便把两碗红糖水端了进来。
借着这个机会,沈秀仔仔细细把乔梅儿打量了一遍。
如槐花所说,乔梅儿的确与自己生得很相似,只是她皮肤不够白皙,加上没怎么见过世面,有些畏手畏脚,气质上便落了下乘。
皮肤不够白,可以养。气质不行,也可以培养。
沈秀当即就决定了,就是这乔梅儿了。
为了试探乔梅儿的心性,沈秀当场就褪下了腕间的一只银嵌绿松石手镯。
“我一看你就觉得有缘,这只手镯送你了。”沈秀把手镯塞到了乔梅儿手里。
乔梅儿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
可她还是看了看娘的脸色,等铁柱媳妇点头后,她才接过了镯子。
沈秀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乔家两口子贪财,乔梅儿倒还好一些,不过却没有什么主见。
其实这样的人家也好应付,只要银子给得足就行。
沈秀有了主意,接下来便直截了当地说,想要请乔梅儿到自己家做客。
槐花适时地取出原来沈秀给的十两银子,说这是沈秀给乔梅儿做衣裳的银钱。
乔铁柱两口子,看见槐花拿出的十两银子,眼睛立时就粘在了上面。
不过乔铁柱还有层担忧,十两银子多是多,可若是沈秀就这么把闺女接走,以后不送回来怎么办。
十两银子卖一个闺女,可亏大了。
好在槐花在旁保证,沈秀将来肯定会把乔梅儿送回来的。而且说不准还能帮她寻一门好亲事。
为了让乔家两口子放心,沈秀又给了他们五两银子。乔铁柱这才没再反对。
乔梅儿在旁什么也没说,就懵懵懂懂地跟着沈秀上了马车。
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整个人不免有些不安,在车里也有些缩手缩脚。
沈秀一路都在盘算,如何改造乔梅儿,几乎没怎么和她说话。
好在旁边还有槐花,在槐花的解释下,乔梅儿这才知道,她们一行人是要返回县城。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后,便进了县城。等车停在宅子门口,槐花便先扶着乔梅儿下了马车。
沈秀事先没有想到,事情能进行得如此顺利,因此并没有给乔梅儿收拾出房间。
不过宅子里多的是房间,在槐花的帮助下,沈秀很快就收拾好了一间厢房。
尽管这也是一间普通的厢房,但对于乔梅儿来说,已经算得上很好了。
房间里不仅有柳木做的新床,还有桌椅和梳妆台。
乔梅儿刚抚摸完梳妆台的铜镜,沈秀已经给她拿来了几身衣裳。
等乔梅儿洗了个澡,换好衣裳,再走出来时,就连一旁的槐花也道:“梅儿这么一打扮,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沈秀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看了眼乔梅儿,觉得还是差了点东西。
为了让乔梅儿更符合自己的条件,沈秀从第二天起便开始帮着乔梅儿护肤,顺便培养她的气质。
为了不走漏风声,沈秀把乔梅儿接过来以后,便很少带她出门。
乔梅儿倒是很想去外面逛逛,但是沈秀不提,她也不好意思说,便每日跟在沈秀身边。
沈秀教她读书写字的同时,有时候也会教她女红。
乔梅儿在读书写字上,没有多少天赋。好在女红做得不错,在沈秀的指导下,很快就能绣出一些复杂的花样。
这日乔梅儿正在背诗书,背得磕磕绊绊。沈秀可不会因为她没有天赋,就对她放低要求,只要背不过,中午的伙食就没有肉菜。
为了能解馋,乔梅儿也只能咬着牙,背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遍,仍有几句背错。重来。”沈秀正要让乔梅儿返工重背,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秀便让乔梅儿待在房里别出来,她自己去开门。
来人竟是罗恭。
沈秀开门看见他,还有些意外。
“义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沈秀把罗恭让到了待客的地方,这里离乔梅儿住的厢房很有一段距离。
罗恭进来的时候,还打量了一下宅子。
“你这宅子倒是不错。”罗恭坐下来道,“我来也没别的事情。前日是甄县令的生辰,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便送了他一本兰花册子。”
“哪知道他喜欢得不行。听说你会双面绣后,便想请你绣一本双面绣的兰花册子,说是要送到京城,讨他们家老夫人欢心。”
罗恭道:“定金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这甄县令出手倒是阔绰,一拿就是一枚金锭。”
他说着话,把一枚约重一两银子的金锭,轻轻放到了桌上。
沈秀望着那枚金锭,微微皱眉道:“甄县令是如何得知,我会双面绣的?”
罗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这都怪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其实沈秀把自己会双面绣的事,告诉给罗恭后,就没想着隐瞒此事。她真正不高兴的原因是,罗恭把兰花册子送给了甄县令。
可她偏偏不能告诉罗恭,她其实很不喜欢罗恭这样做。
早知道甄县令会在这事上威胁她,当初她就不该瞒着罗恭。
沈秀深吸口气,把满肚子的不悦压了下来,看着那枚金锭道:“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活计我可以接。不过双面绣不便宜,这点定金可不够。”
“不够?”罗恭道:“难道你要我去找甄县令要定金?”
其实甄县令拿出一枚金锭做定金,已经够可以了。
沈秀道:“反正我不管,双面绣的定金是二百两银子,先交定金再接单,这是我的规矩。总不能因为他是县令,我就能不顾规矩了。如果你不好意思要,那就跟他说,我暂时没空,不接单子。”
罗恭一脸的为难,看向沈秀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通融一二?”
沈秀硬邦邦道:“不能。”
罗恭不解地看着她,他当然能看出沈秀是生气了,可是却不知道生气的原因。
难道是怪自己,把她会双面绣的事,透露给了甄县令。
“你和甄县令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恭想到这里,到底没能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