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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卿,来太医院有多久了?”承平帝的声音遥远的就像是从辽阔的苍穹上传下来的一样,带着些许的不清晰,却又狠狠的砸在人的心坎上。

杜随观的眼中带上了些许的怀念,“二十年了吧,许是有二十年了吧!”

多少却还是有些怅然,他的一生自出生起,却已经注定,杜家只有他,他注定要活在着高高的宫墙里。

幸而,他却也爱这祖传的医术,只可惜啊,他爱的只有这医术,却不是这高高束缚人的身份与官职。

若是可以,便是做一个游方的大夫,却也好过这尽是勾心斗角,身心俱疲的太医院院判。

“杜家,在这太医院却已经有多少年了。”

杜随观的眼中是祠堂里,那一块块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牌位和后院里那一书房的医书典籍,

“回陛下的话,自世宗皇帝起,杜家便是太医院的院判。”

“你,可只为何,杜家的医术却不是绝对的天下第一,便是这忠心却也不过如此。”

许是因着天凉的缘故,承平帝的声音似浸了寒水似的,叫人听着便泛冷。

杜随观的面上却是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眼眸之中,却是带着些许的怅然,

“回陛下的话,杜家素来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永远只忠于大周的天子,除太医院外的事之外,余者皆与杜家无关,杜家永远是陛下手中最好用的利刃。”

承平帝许久方才幽幽的道,“朕却以为卿却早已经将杜家的家训忘得个一干二净,却原来不是。”

杜随观连忙俯于地上,“臣惶恐,臣不敢忘杜家家训,不敢欺师灭祖,还请陛下恕罪。”

承平帝只是将身前御案上的白瓷梅花杯重重的按在御案上,

“起来吧,大周不兴跪拜,却也不必如此,便是朕却是在不悦,却也不必如此,大周的太医院的院判却不是软骨头。”

杜随观眼前一花,却是将头也不敢抬起,“臣知晓,还请陛下恕罪。”

“自今日起,朕不想在听见九公主的事,自你之口,纷纷扬扬。”

杜随观心中叹了口气,却也知道,皇家无幸密却又处处皆是辛密,

“微臣记下了。”

承平帝点了点头,“下去吧,好好配合他,朕不希望,太医院全是酒囊饭袋。”

“诺。”

“阿言,都是怪我,若不是,若不是因着我的缘故,小孟却也不是如今这模样。”周灵素的面上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担忧,

一双眼睛却也是红肿不堪,君言揽了揽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周灵素的后背,

“阿素莫要如此,却也不怪阿素,怪只怪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

君言的眼中带着凌厉的煞气,那一日若不是君孟舍身替周灵素挡下那致命的一刀,别说如今却是只君孟一人浑浑噩噩,他却是要失妻丧弟,

君言取过帕子,轻柔的将周灵素眼角的眼泪轻轻全部擦去,“阿素,莫要如此,却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无能,却也不会连自己的妻子弟弟却也护不住。”

周灵素垂着的眼睑下一片青黑,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却是连抬眼看君言,却也不敢。

她自是知道不曾怪她分毫,便是君孟却也不怪她,只是,只是,便是如此,她却也不敢,不敢,她害怕看到那双包容的眼眸,害怕看到那狰狞的面上尽是心疼与温柔。

她终究还是太过没用,却还是连累了他,更是将君孟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却是不知道,若是君孟一直如此,她该如何自处,便是百年之后,她却又如何去面对那些慈爱的长辈。

每每午夜梦回,她终究还是忘不掉那一日的场景,周灵素的双眼脆弱的闭了起来,整个人瞧着不在是往日淡淡的疏离与冷清,竟是似那羽化而去的蝴蝶,瞧得人心中一阵抽痛。

君言揽着周灵素的手臂,忍不住捏紧了些,似是想要狠狠的抓住那人。

只是,终究君言却是压下心中的戾气,他又怎会不知她的自责与不堪,素来最是自以为不欠人任何东西的人。可惜可叹,她却不知道,她自己最是心软,素来只吃软不吃硬。

君言苦涩的动了动嘴角,“阿素啊,最是动人心的原来不是财帛,而是这手中的权势,当年离开是因为它,如今我们家不成家,却也是因为它,道是如此,你却也要弃我于不顾不成?”

周灵素的手掌握起来,却又松开,忽儿径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只是却是从始至终不曾好好的看君言一眼,

“如今,家中却也无事,你身上的伤却也好的差不多,怀恩侯却也不过是带你行事罢了,在多的儿女情长却也止不住这该来的,你且去营中吧!”

君言的人愣在了半空中,心下一片空荡荡的,周灵素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垂着眼眸道,

“那些爪子全部给我剁了,不论是谁,一个不留”周灵素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决绝还有狠厉,

方才话音一转,带着醉人的温柔,“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以后身处同样的险境,小孟的仇和我的仇,却是不能不报。”

周灵素略有些粗糙的手,情不自禁的在裹着厚厚的衣衫的肚子上抚摸起来,极其温柔。

君言忽的愣在来原地,过了好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别说声音是颤抖的,便是整个人却也有些微微的颤抖,“阿素,你,你说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

君言觉着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上,脚步软绵绵的,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似的。

君言伸手小心翼翼的去碰了碰周灵素,似乎眼前之人似梦似幻似的总叫他忍不住怀疑她会忽然消失似的。

君言的手伸了过来,周灵素方才回过神来,周灵素垂了垂眼眸,到底却还是没有躲了开去。

君言见周灵素未曾避开,便径直上前将人给拥住,将下巴小心翼翼的放在周灵素的肩上,眉眼间尽是温柔与欢喜,

“阿素,我要做爹了是不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