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云雨烟，才知烟花柳巷亦有人情。
她虽然身处风尘，却是性情中人。
此刻，云雨烟正坐在梳妆台前。
对着镜子，娴熟的化妆。
和镜中她的双眼对上后，云雨烟放下胭脂转身。
“干嘛板着脸？”云雨烟轻笑出声。
“你真准备去接客？”
“对呀！”云雨烟点头，“我答应过你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嘛！”
“着实不必！”我摇头，“我替你赎身！”
司螣的钱，我原本是不想动的。
但是，不忍心看到云雨烟被摧残。
“傻吗？”云雨烟蹙眉，“难道你看不出老鸨是在故意刁难我？等你真的拿出五十万两黄金的时候，她会要五百万两甚至更多！她的目的，是想我源源不断的给她赚钱。到死，都不会放我走的！”
“可是……”
“没事啦！”
云雨烟拿起口脂，轻轻的含了含。
当唇色鲜艳之后，她轻笑出声。
“反正我是窑姐，早就不干净了！接一次客和接无数次，又有什么不一样呢？纵使真的让我赎了身，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倒不如……老死青楼。帮你是因为所有男人都是惦记着我的身体，而你虽然残缺却是第一个想要替我赎身的人！我们总算是朋友，对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雨烟是笑着的。
可眼睛，却有水光浮现。
之前她所谓跟我‘编造’的那个凄苦的身世，根本就是她的亲身遭遇。
“其实我……”
“云雨烟，接客！”
就在我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吆喝声。
云雨烟起身，轻轻推搡着我出去。
“好了好了！这些男人折腾不了多久，你躲远些别污了你的耳！”说到这，云雨烟收起笑容。“如果可以，给我煮碗清水挂面，不放油盐的那种！”
一个浑身肥肉的男人，在老鸨的指引下带到了云雨烟的房间。
寒暄几句，老鸨便带上了门。
可笑眯眯的脸在看到我的瞬间，立刻变成了鄙夷。
“没钱没势学人家玩什么女人，特别还是我们这种地方的女人！呸，真是晦气！”
话毕，老鸨扭着肥大的腚就走开了。
而我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房内，烛光模糊。
可是，却能看清里面的人影。
一开始，云雨烟还是公式化的调笑。
可没多久，气氛便不对了。
一声清脆的鞭声，在房内炸开。
云雨烟的惨叫，也钻进耳中。
不忍听下去，我径直转身。
可没走出两步，便快速折返。
一脚踹开门的瞬间，便见赤身的云雨烟被绑在床上。
而那个男人，则气喘吁吁的举着鞭子。
云雨烟的胸口，已经赫然出现几道血痕。
“你怎么进来……啊！”
没等男人说完，我一拳打在他的眼窝上。
乘着他往后一个踉跄，拽住鞭子反手勒住他的脖子。
随后用尽全力蹬着男人肥厚的脊背，将鞭子越勒越紧。
直到，他不再挣扎。
等我松开云雨烟后，她急忙将门上栓。
“你闯祸了！”
“他该死！”我一把抓住云雨烟的手，“跟我走！”
“走不掉的！”云雨烟使劲的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四季春出了命案却还能继续开放？”
“官商勾结？”我下意识的脱口。
“是！”云雨烟连连点头，“老鸨之所以敢只手遮天，完全是因为州官庇佑！四季春不是简简单单的青楼，它更是州官拉拢权贵的手段！你刚刚杀的那个人，是州官的胞弟！你……闯下大祸了！”
“州官而已！打得过皇帝？”
“天高皇帝远！”云雨烟说到这，按住急促起伏的胸口。“快走！在他们发现之前，离开烟州！否则，你们就走不掉了！”
“你想自己扛下？”我错愕的望着云雨烟。
“我是窑姐，天生贱命！死了，便死了吧！倒是你，别再回皇宫了！皇宫和青楼一样，都是囚禁身体禁锢灵魂的牢房！我想，你能替我自由自在的活着。”
“神经病！”
我给云雨烟穿上衣服后，果断牵起她的手。
“我可没工夫替你活，你得自己好好活着！”
话毕，我拽着云雨烟推门而出。
……
匆匆赶回青龙帮之后，我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左清风的脸，陡然失色。
“你们把州官丁国忠的弟弟给杀了？”
“是！”
“丁国忠和他弟弟丁国强从小相依为命，视他为心头肉！你杀了他，等于捅了马蜂窝！不咬死你誓不罢休的！我们青龙帮虽然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帮派，却一直给丁国忠三分脸面！你这回杀死他……”
“我不会拖累青龙帮的！”我打断左清风的话。
“我的意思是，这种人别给脸不要脸！”左清风说到这，翘起兰花指掐住了腰。“咱们青龙帮怕过谁！”
“你……”
“只不过杨桃那小子带着帮众们去外地打劫了，我们人单力薄根本干不过他们的！”
“我想插个字！”突然，云雨烟举手。“为什么要去外地打劫？”
“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嘛！”左清风瞪了云雨烟一眼。
杨桃什么回来，是个未知数。
至少，不是尽快。
而丁国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所以，必须得求救兵。
想到这，我抓住左清风。“前辈，您会骑马吗？”
“当然！”左清风点头。
“把这个交给皇帝！”
我拿出龙炎的令牌，递给左清风。
“那你们呢？”
“别管那么多，把令牌收好！找一个隐秘之处，防止士兵搜查！”
左清风眯着眼想了想，突然掀开后背上的衣服。
“塞我先人嘴里！”
“啊这……”
“别磨磨唧唧，塞进来吧！”突然，后背上的一张脸突然开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塞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哼！”
旁边的云雨烟，又惊又羞。
脸上，是秒懂的表情。
我没有多想，便将令牌塞进那个先人张开的口中。
吞下之后，所有的脸都隐没在皮肉上。
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
“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轻声脱口。
“放心啦！”左清风摆手，“我武功很高的！”
“我是对他说的！”说到这，我望向暗处。
司螣高大的身影，披着夜色走了出来。
“本君将他送出烟州的管辖范围便立刻回来找你！”
“不！离得越远越好，防止官官相卫！”
司螣点头轻轻抱了抱我，便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