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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礼节,进退成明。

孟谦想掌控傅奚亭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的扎进去了。

他处在这个位置上,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关乎自己的切身利益,而傅奚亭就是他的切身利益之一。

一个国家没有金钱是转不动的,而此时此刻孟谦深知这一点。

他先礼后兵,但未曾想到傅奚亭心高气傲,铁骨铮铮。

压根儿就不准备与他同流合污。

用尽各种方法实践各种说辞,以及让许许多多的人去游说他均是无果。

都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礼过之后就是兵了。

傅奚亭人可以不要,但他手中的东庭集团跑不掉。

拿不到傅奚亭手中集团,不算让他挫败的,真正让他挫败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傅奚亭斗智斗勇的时候,这人的谋略明显在自己之上。

他预判了自己的预判,所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早就做好准备似的。

周问棠跟了孟谦数余载,看着他一步步的从最开始的位置上爬到现如今的位置上来,这一路当然少不了孟家老爷子的扶持。

他自己本身的本事也不在任何人之下,可在历经这段时日的切磋来看,孟谦于傅奚亭还是有所差别的。

孟谦更像是一个豪门贵族里培养出来正儿八经的孩子,所有的阴谋套路估计都是在正路上的。

但傅奚亭就好像山野间长出来的野孩子,历经多年脱胎换骨坐上现如今的高位。

他有城里人的骨气,也有山野间的野路子。

不管孟谦的招数如何他都能挡回去。

这就是孟谦的挫败之处。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傅奚亭的预料之中。

而傅奚亭这人,确实是妖魔鬼怪中的高手。

江意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恰好这日,傅奚亭正在返程的路上。

靠坐在床边的闻思蕊正被这九月的雨弄的迷迷糊糊的,豫园一旦下雨山林之间就会笼罩上一层薄雾。

这层薄雾挥不开。

就好像在阐述这段时间大家的心情。

郁闷而又低沉。

前路渺茫,看不见任何光明。

“咳咳——,”静默了许久的豫园似是突然被这声咳嗽声给震醒。

闻思蕊一个激灵醒来,靠坐在椅子上补眠的人因为需求保持一个动作,腿麻了。

猛一起身,跪倒在地。

可即便如此,因着担心江意的安危,还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爬到江意身旁去。

“你醒了?感觉如何?”

“水!”江意呢喃开腔。

闻思蕊倒了水,扶着江意起身喂她喝了半杯水。

守在卧室门口的钱行之听闻声响敲门进来,结果闻思蕊手中的杯子搁在床头柜。

江意此时,只觉得进气没有出气多:“何时了?”

“你睡了五日,”闻思蕊急切开口。

五日!

看到江意眼神中有些迷茫,闻思蕊道:“傅董还没回来。”

钱行之站在一旁低沉谨慎开腔:“林清河因为近段时间心中恐惧过剩,再加上赵影在他旁边吹耳边风,说你就是江芙,于是林清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阁下,而阁下早在五六年之前就谋算着将东庭集团弄到手,奈何傅先生手上没有软肋,一直没有达成此事,直到你的出现。”

“傅先生在东南亚谈判的第二日,设计杀了林清河,但阁下埋伏在后,试图杀了那日与傅先生同心而去的所有人,好让傅先生回国背负罪名,然后将东庭集团弄到手。”

“奈何傅先生看破了他的计谋,二人还在僵持。”

“关青刚刚来电话,说阁下的人往孟淑的住址去了,似乎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带上孟淑去让傅董缴械投降。”

“孽畜,”闻思蕊听闻钱行之的最后一番话,气的破口大骂。

转而视线落在虚弱的江意身上:“关青说,阁下以此要挟傅董前往东南亚进行武器谈判,且要求他必须带上所有东亭集团的副总,财务部、风控部的几位老总倾巢出动,东庭集团的半壁江山都被他点了名,以此要挟傅董。”

江意的咳嗽声在屋子里接连不断。

脑海中想的是孟谦这号人。

他是傅奚亭的亲舅舅。

孟家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前有孟淑后有孟谦。

他们都如同化骨之兽,竭尽全力的来啃食傅奚亭。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内,傅奚亭肯定是上辈子作孽,杀了人家全家。

“江意——,”闻思蕊见人许久都不言语,有些紧张。

盯着她的目光有些担忧。

直至只顾担心即将化为动力的时候,江意开口了:“还有呢?”

“你昏迷当日,傅董就下令封山,不允许豫园任何人进出,期间,阁下唆使江则夫妇上来过。”

“被我们挡回去了。”

钱行之将此事告知江意时,她默了默,

将唆使二字用在这里来,实在是不合适。

江意一早就知晓江则跟阁下之间或许早已达成了某种契约关系。

且这契约关系还是跨过江家老爷子达成的。

孟谦想掌控傅奚亭自然会用尽他身边的所有人。

而身边的所有人又哪有枕边人来的更为实在呢。

她不同情江则,不管以后江则经历是如何,是死还是活,她都无所谓,她同情的是伊恬,是这个一心一意为了孩子的母亲。

伊恬只想简简单单的做一个母亲而已,却没有想到深陷漩涡之中被别人推着走,随着这个时代的洪流一起沉沦。

当初带着她走向幸福的人,如今也带着她走向地狱。

不顾父母的背叛与江则结婚,原以为可以守一人终老,现如今呢?

傅奚亭啊傅奚亭。

你心高气傲,不与权势同流合污,但最终还不是被权势追杀?

此等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曾经的江芙不就是现如今的傅奚亭吗?

妄以为自己高风亮节特立独行想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想用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落一个清流的名声,却没有想到死在了那群人手中。

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

而傅奚亭,这个曾经嘲笑过自己的男人,现如今处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风水轮流转?

到底是同病相怜还是可喜可贺?

“邹茵那边有消息吗?”

钱行之跟闻思蕊一惊,显然,二人都没有想到邹茵身上去:“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阁下即便查到邹茵身上去,也查不出什么,我现在担心的是江则那边。”

伊恬跟邹茵不会因为这些繁花柳绿迷了眼。

反倒是江则现在一心扑在名利上面。

就怕他到时候为了所谓的名利,让大家都深陷深渊当中。

“我去提点提点他?”钱行之问。

“傅奚亭没回来不要随便下山,落到谁的手中,成为谁的把柄,就不好说了。”

“他竟然不让我们下山,就说明他自有安排,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拖他的后腿,老老实实在豫园呆着吧!”

江意这话虽说的冷漠无情,但确实又是有一点道理。

“我躺会儿。”

钱行之和闻思蕊对视了一眼,看的出江意此时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操心。

钱行之望着江意,目光有些担忧,江意刚闭上眼睛,只听钱行之道:“处理这种事情,你应该比傅先生更有经验,江意、夫妻矛盾是夫妻矛盾,但此时此刻你们应该携手共度难关,有什么问题等把眼前的困境解决完了再说,要离婚还是要如何都可以。”

“傅奚亭是为了护着你才迫不得已去东南亚的,如果他真的出了任何事情,你也跑不掉你清楚的知道,你们是唇寒齿亡的关系。”

钱行之的这番劝说,不无道理。

就连向着江意的闻思蕊都赞同。

如果真的出了任何事情,他们这些追随傅奚亭与江意的人都会陷入深渊。

钱行之以为江意会辩驳,但是——她没有。

江意极淡的说了句:“让厉行去找关青。”

“让他听傅奚亭安排。”

旁的事情,傅奚亭都会自己谋划好。

唯独只有这一块,傅奚亭手中的人不如自己。

………..

别墅。

闻栖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有些惊住了,她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找谁?”

“我们是阁下的人,接孟女士去趟总统府。”

闻栖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很不巧,孟女士今天身体不舒服,已经休息了。”

闻栖在推迟。

“麻烦管家将孟女士喊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实在是很为难,想必你们也知道孟女士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闻栖半步不退。

而对方,似是压根儿就不吃这一套。

“你为难,我也为难,我们大家还是不要在相互为难的好,管家说呢?”

警卫态度很强势,面对闻栖的这套说辞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他们始终记得今天自己来的目的就是带孟女士去机场。

“我很抱歉,”闻栖淡淡开腔。

警卫脸色一寒,眼见闻栖不肯退让,恼火了起来,伸手扒拉开她准备冲到屋子里去,闻栖站在门口怒声高喊:“诸位是没看到蹲在院子里的记者吗?还是说你们压根儿就不在乎会不会被曝光?”

“你们说你们是阁下的人有证据吗?”

“警察已经在门口了,”闻栖一说完,院子门就被人踹开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疯狂的冲进来与之对视。

“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别人是强买强卖,你们是上门抢人?”

“我们是阁下的人。”

警卫看着冲进来的这群人,眼神里带着防备。

“巧了,我们也是。”

“你————。”

“空口白话就想忽悠我们?你们是谁的人我不管,但你们现在冲进别人家里这事儿还真得我们管。”

带头的人一挥手,瞬间,双方就扭打在一起了。

现场一度混乱。

闻栖趁乱进屋子,关了大门,以防外面的混战进到屋子里来。

眼看阁下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来,而他们此时此刻还在跟别墅里的这警察斗殴。

警卫一时间,怒火攻心,抬起手鸣枪示意。

刹那间混战停了片刻。

可也只是片刻而已。

双方人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又继续厮打到了一处去,闹市里拔枪,在现如今这个和平时代本身就是违法的存在。

可即便是违法,他们也做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了,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停止。

谁不是为了自己的余生呢?

七点半。

傅奚亭乘坐的飞机降落首都机场。

按照计谋,傅奚亭要伪装成一个为了国家身负重伤的形象。

而从东南亚飞回来的这一路,傅奚亭都再演。

就是为了能在机场将孟谦的脸面摁下去。

现场大批的记者等候多时,见人出来蜂拥而至。

长枪短炮为上来的一瞬间,傅奚亭的目光环视四周,落在不远处的黑色林肯上

七八台车一字展开,齐刷刷整整齐齐的停在路边。

震撼的不行。

“傅董,请问您此行有何感受吗?”

记者的问题抛出来。

傅奚亭浅笑回眸面对镜头:“国家的繁荣昌盛离不开任何一个人,对于林部我表示很遗憾。”

“有传闻说您在东南亚受了很严重的伤,您还好吗?”

记者们看着这个昔日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

一时间内心感触万分。

而傅奚亭,面对记者的询问,仅是点头微笑:“会好起来的。”

记者又问:“你此番去东南亚是个人前往还是国家前往呢?”

傅奚亭模棱两可回应:“东庭集团没有资格去进行武器谈判。”

“那就是说代表国家?”

“傅董面对镜头有什么想说的吗?”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使命,如果我站在这个位置上,我的使命是为国家作贡献的话,那么我绝对义不容辞。”

傅奚亭装的一副我一心只有国家的模样就差让现场的记者高呼傅董万岁了。

事实到底是否如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奚亭达到了自己想达到的目的。

“放他娘的狗屁,”林肯车内,素来情绪控制得当的人猛的一脚踹到前座。

心中怒火中烧,副驾驶的周问棠被这一脚踹的浑身汗毛竖起。

“他傅奚亭倘若真的一心为国,怎么会有这番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