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正面人物都要被加上诸多的人设。
这些人设无疑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个好人。
得有多好呢?
要坚强,要勇敢,要善良,要阳光普照,要以德报怨,要息事宁人。
但小蔡不走这个风格。
她的风格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得寸进尺,我入木三分。
梁先生说到这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放低音量,萎萎缩缩地说:“小蔡……咳咳……好像也不能完全算是个正面人物。”
我猜他是想起小蔡是怎么把他的生鲜超市搞臭的了。
话说梁先生收到短信的时候,三巨头激战正酣。
猛虎架不住群狼,小蔡边打边退,退到了东北老巢。
小辫子给了她俯首称臣的机会,他说:“别扛了,就一句话的事儿。”
但小蔡偏不,她不认怂,不投诚。
不是已经无路可退了吗,莫非小蔡想死战到底?难道她留了后手,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她不认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梁先生扼腕叹息。
如果还有机会,她可以认输。
在小蔡眼里,认输只是一种策略。
她可以认输一百次,只要那是通往成功的路。
现在路没了,认输有个屁用?小蔡如是说。
“哈哈哈哈哈……”小蔡突然癫狂大笑起来,笑声震慑心腑,夺人胆魄。
有女魔头那味儿了。
顷刻间,妖风四起,铃声大作,小辫子和油腻腻大叫:“什么鬼?”
手机铃声接二连三,是董事会,急召他们回总部。
小蔡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想让我死,你们就都得陪葬。”
这才是小蔡的风格。
油腻腻冒油了,该刮。
小辫子长长了,该抓。
董事会雷厉风行,三下五除二就把油腻腻和小辫子给办了。
梁先生赶到时,小蔡已经回到东北老家,在大扫除。
小蔡说梁先生傻,大老板没搞连坐就是想留他,他应该留在公司里混个一官半职。
“你这是关心我呐?”梁先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拿起扫帚,陪着小蔡一起打扫卫生。
啧,我觉得小蔡说的是对的,他这么一回来不就又得从头再来?
哎呀,我现在一提起这四个字都头疼。
梁先生真是被爱情充昏了头脑!
生气!
不止我生气,老蔡也很生气,生自己的气。
他觉得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这从头再来是传染还是怎么地?怎么现在把自家闺女都给搭进去了?还跟着小梁子一块儿从头再来?
不过老蔡是个明事理的人,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小梁子这前前后后的一通操作还算够意思,是个讲究人。
梁先生给老蔡敬了两杯酒,老蔡把苦闷一饮而尽,气就消了。
蔡阿姨倒是很高兴,她说那劳神子的工作不做就不做了,就凭咱家闺女和小梁这两下子,怎么还找不到个稳当点的工作?
蔡阿姨边说边给梁先生夹菜,梁先生点头称是。
要我说,蔡阿姨多少有点草率了。
你家小梁可不止两下子啊,他都三下子了!
你看他是个稳当人吗?他还得有三下子呢!
晚上,小蔡送梁先生到楼下,梁先生不肯走,扭扭捏捏地说:“要不,散散步消消食?”
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没说话,梁先生左一眼右一眼地偷瞄小蔡,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啊呀你可真是个胆小鬼!你不敢我敢!
小蔡到底抓到他们什么把柄了?他们干什么坏事儿了?
那么多把柄,随便哪个被爆出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她怎么不私底下去敲打他俩一下下,为啥非要留到最后同归于尽呢?
“我还真鼓起勇气问了,可她不告诉我。”梁先生说。
瞧把你出息的。
那她这属于是为公司除害啊,大老板怎么还连她一起开了?
“唉,谁会留下一个自己想什么时候爆炸就什么时候爆炸的不定时炸弹呢?”梁先生的语气是在替小蔡惋惜。
围着小区转了两圈,他们又回到了原点,小蔡的手里多了一个冰淇淋。
“吃吧。”梁先生坐到台阶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小蔡坐了过去,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嘶!真凉啊!”小蔡呲牙咧嘴。
梁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他的人生有几条准则,比如生病了就要吃桃罐头,再比如心烦了就要吃冰淇淋,嗯,他的准则都跟吃有关。
小蔡看了一眼他的头发,点评道:“傻气!”
哦忘了说,梁先生在去小蔡家之前,特意去拾掇拾掇,换了个新发型,毛栗子头。
“Tony老师说了,这绝对会是未来最流行的发型!要做就做时尚的弄潮儿!非常适合我!”梁先生搓来搓去,觉得手感不错。
“Tony老师是不是还让你办卡了?”
“你怎么知道!”
小蔡充满关爱地看了梁先生一眼。
“我觉得挺好呀,哎这手感不错,你要不要摸摸?”
一颗大脑袋突然伸到了小蔡的面前。
“我为什么要摸你的头?”小蔡无语了。
“不是,你摸摸,这手感可好了……”
“大可不必。”
“你摸摸呀……”梁先生把小蔡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搓啊搓,搓啊搓。
“是不是手感不错?”梁先生低着头问。
“……嗯。”
小蔡看着那颗毛栗子,又搓了两把,轻轻地笑了起来。
叮!
消息推送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幸福时刻,小蔡推开毛栗子,打开手机。
毛栗子愁眉苦脸。
紧接着,梁先生眼看着小蔡的脸色变幻莫测,阴晴不定,他把毛栗子头又凑了回去:“怎么了?看什么呢?”
“走!我们去坐云霄飞车!”小蔡话音未落,拉着人就走。
梁先生不明所以,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恍惚地说:“能玩个舒缓点的吗?”
梁先生的提议被一票否决了。
梁怂怂心肝儿乱颤,紧紧地握着小蔡的手,云霄飞车飞驰到最高点时,小蔡开心地大叫,仿佛一切的不愉快都一扫而空。
虽然那天梁先生吐得稀里哗啦,但他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