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霜没看他,对着孟雨道:“你说的不错,锦衣卫最擅长审讯,嘴再硬进去了都能撬开,听说这个月抬出来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有一百具了?”
孟雨哪知道抬出来多少?但王爷这么说了,她就顺着说。
“是,是一百人。”
兰霜莞尔,非常和善的看向地上面无人色的含芳说:“正好,你去凑个一零一吧。”
旁边的江露生忍俊不禁,一零一可还行?阴间一零一吗?
“不,不要——”
含芳害怕极了,孟雨狞笑着冲他伸出手,“走吧你,还想往哪儿跑?”
“王爷!王爷!我招,我招!”
含芳甩开孟雨的手臂,膝行向前,涕泪横流,“王爷饶命,奴都招!”
“那说吧。”
兰霜摆摆手让孟雨退下。
孟雨几人站在后面警惕的盯着含芳。
含芳泣不成声,兰霜阴恻恻笑道:“你再哭,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含芳大惊,跌坐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人不是说荣王向来好脾气,最会怜香惜玉吗?怎么他见到的这个这么可怕?简直像个活阎王!
怪他一时鬼迷心窍,被对方天花乱坠的话迷惑了,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悔不当初啊!
吸了吸鼻子,他语速飞快的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奴之前确实见过王爷,在弱柳阁,当时王爷和一群友人聚会喝酒,点了一群小倌作陪。”
“那一桌都是达官贵人,随便攀上一个都能飞上枝头,奴便起了心思,提前喝了能有孕的药,想着趁大人们醉了,好……好办事。”
自己的隐秘心思被剖开,他羞的满脸通红。
声音也越来越小,但兰霜和江露生已经明白了。
“所以当晚你确实和某位大人春风一度,只是那位大人不是荣王,你要和确实怀有身孕,只是孩子是那位大人的?”
江露生轻笑:“既然如此,你不去找那位大人,反而找上了荣王,是觉得荣王像冤大头?”
兰霜:“……”
可不就冤大头。
含芳讪讪道:“奴本来没想找王爷的,是有个人找到奴,说奴既然有孕在身,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好好为孩子考虑,王爷向来温柔,怜香惜玉又糊……迷糊,”他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兰霜微笑,“本王怜香惜玉又糊涂,你如果说孩子是本王的,本王万花丛中过,肯定记不清了,你软磨硬泡,说不定本王就答应下来,把你接入府中,本王膝下无子,你生出的孩子日后就是荣王长子,将来贵不可言,你可夫凭子贵对吧?”
含芳双眼大睁,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竟然和那人说的所差无几!
“呵,你果然是蠢。”兰霜面色一变,拂袖起身,气场全开,含芳屏息畏惧的看着她。
“你以为皇室的人好糊弄?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要验明正身的,只要肯查,肯定能查出孩子的亲生母亲是谁,到时候你和这个孩子焉有命在?你只看到了荣华富贵,却没想过你这条命担不担得起!”
兰霜嗤笑,“你背后之人不敢出面,所以让你来当这个替死鬼,偏偏你真的信了,上赶着来送死。”
含芳顿觉一阵寒气从脚底蹿到头顶。
江露生也站了起来,“有本君在一天,王爷就不会有什么私生子,对方也知道,还撺掇你来,不过是想离间本君和王爷罢了,就算今天任务失败,对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从头到尾,倒霉的只有你。”
含芳怔怔的跪在地上,好半晌才消化了江露生和兰霜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是我蠢,是我蠢啊!”
“指使你的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模样?”
兰霜垂眸看着他,不带半点情绪,含芳逐渐冷静下来,所说和江露清大差不差。
“果然是他。”
兰霜和江露生对视一眼,攥了攥手,“我对他太仁慈了,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含芳茫然,是谁啊?
然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兰霜对孟雨说:“哪来的送哪儿去,谁的孩子让谁接着。”
“是。”
孟雨和侍卫一起把人送走。
好在兰霜处理的及时,没多少人知道含芳的事,有几个嚼舌根的被她暗中警告过,这件事就过去了。
然而云行的存在始终是根刺,时不时的出来膈应她一下。
晚上兰霜和江露生沐浴后躺在床上,兰霜把玩着江露生的头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得见云行一面。”
“嗯?”江露生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通就用点强硬手段,反正安王倒台,他现在与丧家之犬无异。”
“如果他执迷不悟——”兰霜眼神一冷,“别怪我不客气。”
就算原主阻拦也没用,大不了她再重新做个任务。
云行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引他出来。”江露生低声把计划说了一遍。
兰霜听完沉默片刻,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
三日后,荣王正君一个人带着侍卫去城外的普生寺上香。
普生寺离京都有段距离,一来一回要一天。
所以一般来上香的达官贵人都会在寺中禅房将就一晚。
江露生也不例外,他带着怀秀在宝殿里上了香后,就直奔禅房而去。
怀秀不知道他的计划,小声嘀咕:“正君怎么忽然想上香了?求子吗?”
江露生:“……”
“就是单纯的上个香而已,求什么子?”
怀秀见江露生不以为意,欲言又止。
他还以为上次的事让正君开始着急了,所以大老远来上香求子,原来不是啊。
他不免有些失望。
江露生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啊放心吧,就算没有孩子,我和王爷的感情也不会变的。”
怀秀不解:“正君你怎么这么自信啊?”
江露生笑着抬手搭在眉骨,举目远眺:“因为我了解她。”
他们两人站在青石板路上,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刻意遮掩,被树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呵,可笑。”他低低呢喃一声,话音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