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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傅时聿还在开会,他却直接站起来,他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傅时聿几乎是冲到了病房门口,看着半躺在病床上的时绥,他喘着粗气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人醒来就好。

以往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了。

那些气,那些不甘,都随着她这次意外被他压了下去。

没什么情绪比她能活着留在他身边更重要。

病房里,护士正在给时绥量着血压,医生不知道在和她说些什么,时绥脸上露出虚浮礼貌的笑,那笑意并未达眼底,神情看上去有点儿疏离甚至有些绷着,透着分寸的冷。

傅时聿贪婪地盯着她的眉眼。

这八天的煎熬在这一刻都散去,变成了胸口腾起的欣喜,这份欣喜让他忽视了她和平时略有不同的表情。

平时她若是见到她,神情是温婉的,带着点讨好的笑,而此刻的她,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表情有一丝波动,但很快敛去,变成了淡淡地疏冷。

这份疏冷如果是有心人看去,必定会怀疑两人的关系。仟千仦哾

夫妻之间,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就好像在看着陌生人。

护士很快收尾。

医生见傅时聿正好进来,看着检查的数据道,“傅总,等会儿再替夫人做一套全身的检查,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可以出院了。”

傅时聿颔首,“我等会儿陪她过去。”

医生护士离开。

病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事前两人的关系有点紧张,如今清醒着再见,傅时聿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犹豫了下,上前就要去握她的手。

时绥却不着痕迹地避开,好像嫌弃似的。傅时聿怔了下,原本恼意又起,只是想起她遭的罪,他又气不起来了。

他哑着声开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绥顿了下,继而微微摇了摇头。她掀被下床,提着拖鞋就要往外走。

傅时聿皱着眉问,“你去哪?”

时绥转头瞥了他一眼,“检查完我回时家。”

傅时聿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她哪里不对,只道她在生气,便没有多想。

陪着她做完全套检查,这期间时绥没有看他一眼,傅时聿虽然不满,但是想着她刚醒,可能还在怨自己先前那么对她,自我安慰一番,也就释然了。

检查完,报告很快出来。

主治医生松了口气,“脑后瘀血正在被吸收,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少夫人过一个月再来检查看看,其他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

时绥沉默不语,唇角掀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她当然知道自己快好了。

没多做停留,傅时聿亲自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离开医院,两人一起上了车。

傅九见她醒了也是高兴,“少夫人,您好了?”

时绥眼皮微抬,投了一眼过去,内敛地点头。

傅九愣了愣,觉得少夫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若是以往,她至少也会笑眯眯地说一句,“嗯,好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淡地好像和他不熟。

应该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吧。

车子开出去,时绥始终一言不发,傅时聿觉得自己在被彻底忽视,因着车上还有两个外人,即使心里着恼,也不好当场发作,也只好憋着气不说话。

傅九和另外一名保镖见后面两人各自侧脸看向窗外,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意识到车子开去的方向不对,时绥终于收回视线,转脸看向傅时聿,拧着眉强调,“我回时家。”

傅时聿回眸,淡着声道,“你叔叔的事不急着这一时,你醒了,先去老宅报个喜。”

时绥愣了下,他这是知道了?

也是,听护士说她昏迷了八天,这八天想必方茴也找过她,他自然也会知道。

但是已经八天过去了,时经年到底如何了,她一无所知。

她抿起薄薄的唇线,眼睛里有了不悦,“不用,你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就行,我回时家。”

“时绥!”傅时聿终于忍不住,低喝了她一声。

前面两个人的小心脏一抖,嘴巴抿得更紧了。

时绥眉头蹙着,不再看傅时聿,而是对着傅九说,“你路边停一下。”

当着下属的面甩他脸色,傅时聿一张脸沉得发黑。

傅九硬着头皮提醒,“少夫人,这里是高架,不能停车。”

时绥皱着眉,向窗外看了一眼,傅九没瞎说,确实是在高架上。

时绥便不说话了。

拒绝说话的意思很明显,傅时聿身上气息骤冷,在他以为自己又要发脾气时,忽然又把自己安慰了一番:她一定怪自己没保护好她,所以生他的气。这件事是自己疏忽了,最多等回去后给她赔不是,随她怎么闹。

这么一想,心里再多的不满又被他压了下去。

傅时聿心口起伏,努力平息着气息。

时绥不想和他说话。

昏迷了八天,醒来后事情不减反增,她觉得自己快负荷不了了,需要一场发泄,可面对傅时聿,她满心满眼都是抗拒。

两人还是先回了老宅。

时绥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他犟,大不了去完老宅她自己打的回时家。

两老见她没事自然谢天谢地,尤其是老太太,她拉着时绥的手,一个劲儿地安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傅家祖宗保佑。小绥,等月初和我一起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这段日子家里真是一个接一个不平。”

时绥心里却想,不是祖宗保佑,是他保佑。

是他不舍得她下去陪他。

时绥想着,眼眶泛热,怕被人看出异样赶紧儿收敛情绪。

然而这点儿情绪波动被一直盯着她的傅时聿看进了眼底,不过他想歪了,以为她是因为委屈自己出了车祸,她果然是在怨他。

季允致听说她醒了,也赶紧回了老宅。

他没脸见时绥,但逃避太不是男人了,就算她恨他,他也要去道歉。

“嫂子,我……对不起。”

季允致脸红地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时绥摇头,淡淡地回,“只是意外。”

季允致眼神投向傅时聿,傅时聿才开口,没什么情绪的道,“不是意外。”

时绥抬眼看他。

“有人要害允致,所以给他车子刹车做了手脚。”

时绥眼睫一颤,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不可遏制地白下来。

他们傅家兄弟,好像每一个都要经历一次车祸似的。

傅时聿以为她在后怕,不禁软了语气,“已经抓到了,你不用再怕。”

时绥并没有兴趣知道真相,她现在的思维像是被定住,即使已经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她依然接受不了那个事实。

时绥其实昨晚就醒了,但是她也记起来了那场车祸,不仅如此,甚至几起了失忆以前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