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清欢(252)
今年的这个年,过的好生热闹!
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回来了,至少带着福晋和孩子,就都住到园子里了。
老圣人是真高兴,儿子孙子那么多,嘴上说烦的不行不行的,可其实心里呢,美着呢。
理亲王回来,还承诺老圣人,“等这两年忙完了,儿子就彻底不出去了。您给儿子修的园子,比您住的这个还好!到时候儿子接您过去住,您乐意在哪住就在哪住,成吗?”
老圣人就爱听这个话,跟他家老二也说心里话,“……一园子的女人,也烦。”
所以,想逃跑了吧!离太妃们远着些吧。
理亲王马上道:“那儿子回头就抓紧,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陪您。”
老圣人又看直亲王,直亲王就笑,“您要是不嫌弃,儿子接您家去!但是也得接额娘回去小住。”
那还是算了,不想跟你额娘一起小住。
老圣人是高兴了,可桐桐觉得嗣谒在家陪自己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兄弟们在园子里,能有啥正经事吗?没有的!晚上兄弟们凑一块,喝酒啊!
像是老八回来了,不管怎么说,哥几个要聚聚的。晚上也别吵老爷子了,就咱们兄弟。也不用去别处,就在西园门口这里的亭子里,点上火,咱烤肉喝酒去。
八爷是个周全人,人家回来了,还亲自往自家跑了一趟。带的东西不好,对自己这个嫂子,也颇为客气,“……明姑在府里管着里里外外的事,孩子在这边多亏了六嫂帮衬。”
那桐桐能说什么呢?不免也跟着客套两句。
说了许多客气话,然后就说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身体,“……想想这个年岁,还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问起我家宅的事,甚是不安。”
桐桐一愣,太皇太后问起家宅?什么意思呢?
是说八福晋吗?
紧跟着就听八爷道:“回府去瞧了瞧,福晋清瘦的很。如今一直如素,给太皇太后祈福……”
桐桐有点明白了,八爷是想叫自己去探个口风,看太皇太后对八福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老人家不生气,他是想着把八福晋放出来。
这个事,从根子上也不是太皇太后想把八福晋如何的。难道不是八福晋当时算计的有点多,这才逼得宫里干涉了?
如今八爷是什么意思呢?“要带着八福晋一起去琉球吗?”
“那倒是暂时不用,我走了,府里总要有人的。”八爷就低声道,“福晋她这两年,瞧着性子和顺了一些。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心里到底是不落忍。”
桐桐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这不是后宫那点事。
放八福晋出来,是八爷这次回来,提的第一个要求。八福晋放出来不带走,但是八福晋带所代表的东西跟明姑和未成年的弘旺还是不同的。
明姑出门做官面上的交际,是不合适的。她管的事是那种,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她能出面打理。但是更多的大事,人家犯不上跟个侧室说的。
可八福晋就不同了!京城里的很多动向,许多要处理的事务,非八福晋不行。
而且,明姑的心向着朝廷比向着八爷多!明姑其实也说不上来是不向着八爷,只是她不愿意随八爷冒更大的风险而已。
如今提出这个事,意思确实很丰富。
桐桐看了嗣谒一眼,嗣谒微微点头,那桐桐就道:“八弟妹这些年也实属不易,八爷说的我心里也有些感慨!皇玛嚒年纪大了,这一年记性不如以前了。上个月见了明姑还问起了八弟妹……”
八爷忙道:“皇玛嚒慈悲。”
是啊!慈悲啊!
把人一送走,桐桐就回头看自家爷:“这是试探了,还是想如何?”嗣谒摇头,“你想偏了!老八想纳个当地豪族的女儿为妾,但却不想弄个妻!八福晋占着这个位子,他在那边才好周旋。”
毕竟很多人觉得关起来的正妻,也不过是一碗药的事。他到时候不答应,对方不会觉得他对正妻有多厚的感情,只以为他是借口是托词。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自然愿意把福晋放出来,但只要不带过去,对他就是有利的。
桐桐点头,“吃了一通苦头,想来八福晋也该乖觉了。”等知道八爷也不会无底线的纵容她,她就知道该怎么立足立事了。
于是,转天桐桐跟皇后把事说了,这事得皇后去说,自己去这叫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皱眉,“八弟妹呀……该学乖了。”
太皇太后才懒的理关谁不关谁呢,既然放了合适,那就放了!只要说这几年还算是知悔改这就行了!
而九福晋呢,这边看押八福晋的人一收回,她就把人给请她家去了,以后她给奉养,老嬷嬷们安心呆着吧!把钮钴禄这个惹祸的看好就行!
这不,八福晋出来还没过来请安呢,九福晋家那边就生了,是个小子。但大家都反应平平,哪怕老九稀罕儿子,可生这孩子的女人就是那个德行,老九对他家这个次子已经不报期待了!
对这个孩子的想法就是:他是个小子,将来多一支人,能给爷生孙子。
这就完了!
亲阿玛都是这态度,那你指望能有谁待见。
这小子叫啥呢?把那些能用的字扒拉了一遍,能选的已经不多了!老九随意的一扫,弘历!那就弘历吧。
弘历?
弘晖的手一顿,笔下的字一下子就不连贯了。他缓缓的放下笔,拿湿帕子慢慢的擦着手。而后轻笑了一声,变一点便会引发的变一片。
如今的情况,想来就是这样。
正思量着呢,弘旭来了。外面一禀报,连弘晖都想跑。
这小子必是又读到什么不懂的地方,来问了。
跑不了,躲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好好的坐着,叫人带弘旭来。好哥哥立马上线。
弘旭还真是来问问题的,他手里拿着两本书,然后递过来。弘晖瞅了一眼,一本诗集,一本《酉阳杂俎》。
诗集也不是有名的诗人,只是唐时一个叫顾非熊的人写的。此人留下诗集一卷,但比较冷僻。怎么把这个人的诗翻出来了。
弘晖翻开,发现扉页上是爹爹的私印,“这是爹爹的书?”
嗯!
弘旭不解的就是这个,“我无意间翻出来的。诗也就那样,不过是见爹爹读了,我也看看。顺便也想知道知道这个顾非熊是何许人也。”
嗯!这是你的作风和习惯。
弘晖就问说,“这个顾非熊怎么了?”
弘旭点了点《酉阳杂俎》,“这本书上有关于顾非熊的记载。”
啊?难得你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这个玩意了。他也懒得看,只叫弘旭说便是。弘旭一脸的不解,“这本书上把这个顾非熊的来历说的颇为神奇。”
弘晖心中一动,一边听弘旭说,一边翻到弘旭说的地方,看书上的记载。
是!这个顾非熊按照这个记载,真的颇有奇异之处。说这个人的父亲叫顾况,顾况有个长子,长到十七岁便死了。顾况就很伤心,就在凭吊他家长子的时候说,你是再做人,一定还要做我顾家的儿子。谁知道顾家的儿子虽死,但是魂魄却没走。父亲的伤心他看在眼里,结果等到顾家再生子的时候,顾非熊一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他曾经的兄弟姐妹。当时他不能说话,但是等他会说话的时候,他曾经的弟弟,现在的哥哥伸手打了他一下,他急了,就说,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打我呢?
家里人就觉得颇为惊奇,然后就问这个顾非熊。结果顾非熊就把当顾家长子时候发生的事都说了,说的非常的详细,家里人不得不信,长子又托生到家里来了,给顾家再当一次儿子。
反正看书吧,各种神奇的出身都有。只是爹爹单拿出此人的书看,是不是说,爹爹意识到哪里不对,心里一直有各种猜测呢?
其实,爹爹猜的,已经非常靠谱了!
弘旭当然是不知道这个的,他执拗的问说,“……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弘晖的嘴角动了动,“应该有吧!但要是忘了过往,有没有前世今生,其实是没差别的。”
好像也有点道理!
弘旭皱眉,低声问大哥,“阿玛看这个书干嘛?”
弘晖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只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弘旭叹气,“莫不是皇祖父的身子不好?”扯淡!身子好着呢!
弘晖摆手,“别瞎猜!”他把书给合上,解释道,“从顾况到顾非熊,都是修行的。顾非熊受他父亲顾况的影响,也跟着信奉这些东西。顾况拜师李泌,李泌的祖上,出过大唐的相国。而道家在唐时,最是兴盛。这个记载,你得看当时是个什么境况!若是放在道家盛行之时再去看,那这就是个故事,看完就得了。至于爹爹看这个……应该是思量跟宗教这些事务,跟其他的不相干。”
哦!这样啊!
弘旭收了书,摆摆手走了。
弘晖却在一瞬间红了眼眶:自己过的好不好,怕也是阿玛和额娘的执念。这份执念厚重到,不看到自己圆满,都不能安心的程度了。
那么疼过他,那么宠过他,哪怕什么也不记得,也知道时刻的守护他。
若说,自己也是他们的一缕执念的话,那这辈子,自己一定要过的幸福圆满。
少些牵绊,许是他们才能走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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