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只好耐心地向萧常毅解释道:“不管是东穆国收买了南赵,还是别的什么人收买了他们,我们一样可以收买他们。与其将钱粮花在征伐之用,不如拿这笔钱将他们收买过来为我们所用,反过来迷惑那幕后的主使,这就是反间计。如此一来,我们不但是少了一个敌人,还多了一份助力。待到将来平定了北、东两个方向,剩下南面这个,当初我们给出去多少,就可以让他们吐出多少来。”
萧常毅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样做值得吗?南赵只是一个小国,对我朝的实际威胁并不大,大笔的钱粮赠予他们到底值得不值得?”
“陛下,您说得没错,南赵这样的小国对我们的实际威胁并不算大,可他却能起到骚扰的作用,只要他骚扰我们,我们在南方就要大量地驻军以防不测。如此一来,我朝兵马便会有分兵之忧,将来与东穆国发生决战之时还要顾着屁股后面,若是将其收买便无此忧,可将主力兵马集中在北、东两个方向。同时又可借南赵之口来迷惑那背后的主使,有的时候给对方一个假的情报比得到对方一个真的情报更管用。”
“此言甚是有理,那么此事该如何运作呢?”
“可派一精明能干之人作为使臣出使南赵,一来想办法探明背后主使究竟是哪一方,二来就是上下打通南赵各个环节,将南赵从皇帝到大臣全部收买下来。虽然要花大笔银钱,但与劳师远征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如此一来,此事便成了。”
萧常毅捋着胡子,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似乎在权衡得失,又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过了许久之后,萧常毅终于做了决定。
“邵曦,我决定了,就按你说的这么办!我即刻拟定密约,由你出使南赵代朕与那南赵皇帝谈判。若此事你能替朕办成了,回来之后朕必定对你重重的封赏。”
邵曦脑袋“嗡”的一下,心说:“你能不能别老可我这一只羊薅毛啊?怎么什么事都找我?”
“陛下,微臣懒散惯了,像这种辛苦的活您还是换个人吧!我年纪又小,怕到时候镇不住场子。”
换平日里谁要敢这么跟圣上说话,估计有十个八个脑袋也都砍完了。
但现在邵曦不同,在萧常毅眼中邵曦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如此年轻,自然对他宽容许多。
“邵曦,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该怎么做。再说此事机密,我身边可信之人并不多,你算是其中一个,所以此事非你莫属。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辛苦之事,这出使之事还需筹办,至少要两个月后才可成行,而且你出使的时间朕并无要求,你这一路不必着急,什么时候到南赵,什么时候回来,都由你一人做主。”
邵曦本想再次推辞,但回头想想算了,人家皇帝老小子都给你面子了,你要是再蹬鼻子上脸,搞不好人家要收拾你,去就去吧!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微臣就走一趟吧!我会尽力办成此事,若是不成陛下可不能怪我。”
萧常毅仰头一笑,颇为豁达的道:“此事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便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朕还是懂的,只要你尽了力,此事成与不成回来后朕都重重的有赏。另外,朕还会另拟一道诏书让你带在身上,在你出使期间无论走到哪里都如朕亲临,各级官员必要与你方便,违者以欺君论处。”
好了个家伙!邵曦一听这话乐了,这等于是给自己发了一柄尚方宝剑嘛!这走到哪儿还不都是横着的?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辱使命,不辜负陛下对微臣的信任。”
“今后朕准你在非正式场合不行跪拜之礼,与朕交谈之时不必口称微臣,总之就是没人的时候跟我随便点,这是朕给你的又一特权。”
“陛下,您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每天这么端着把我累死了。”
萧常毅哈哈大笑,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内心深处甚至在想这要真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想到这萧常毅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不过要等邵曦出使回来再说。
“此事朕还需要召集各部官员商议筹办,在你临行之时朕会将密约同诏书一并交于你,之后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今日已无其他事了,你先回去吧!若有事我会召你觐见的。”
邵曦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御书房向银台门而去。
离开宫城后,邵曦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泰和商行。今日在麟德殿东穆国使臣进献的两颗琉璃珠必定是在泰和商行购得,所以他前去泰和商行便是为了查证此事。
刚一进门便有伙计认出了他,急忙上前打招呼。上了茶水之后,便跑去后堂请曹掌柜出来。
曹掌柜出来,二人寒暄几句后便去了曹掌柜的房间。
“邵公子,您来得正巧,我刚好要派人去客栈请您。前些日子您托我帮您置办的产业已替您办好了,正是城东的一处大宅院,主宅有三层。原本是西域的一位富商斥巨资所建,可是还没等入住家中便发生了变故,他也不得不将这宅院卖掉返回西域,今后也不会再到中原来了。”
如今自己好歹也是个四品官,老是住在客栈也说不过去,现在产业置办下来了,自己也算是有了个稳定的居所,心中自然高兴。
“感谢曹掌柜费心了,不知何日可以入住啊?”
“宅院都已收拾停当,一应的家居用品也都购置齐全,明日公子即可带家眷入住。别的都不差什么,只差邵公子您给自己这个宅院取个雅称了,我好差人去将匾做好。”
邵曦低头想了想,自己一穿越过来便穿越到了风玉言的身上,那个满是霜雪的季节在夕阳之下被托特部收留,转眼已是十年有余。
“那便有劳曹掌柜,那匾上就写‘霜雪楼’吧!另外读书饮茶之处加做一块匾就叫‘曦言阁’好了!”
曹掌柜一竖大拇指说道:“邵公子所取之名果然雅致。”
“曹掌柜,不知这处产业一共花了多少银钱?回头好从我寄售所得收入之中扣除。”
曹掌柜拿出一封信摆在邵曦面前,笑着说道:“不论是购置宅院,还是置办一应家居用品全都分文不取,而且邵公子所寄售之物的佣金也全部都免掉,这是我们大掌柜的意思,有书信在此。信中提到大掌柜在前往河州草原之时遭遇马匪,幸得邵公子相助才使小姐得以脱身,所以命我等一旦遇到邵公子,定要替邵公子在这大梁城内购置一处产业安身,并且无论邵公子在我泰和商行买卖任何物品,皆不可收取任何抽佣,所有费用全由大掌柜承担。这都是大掌柜的意思,我等不敢违背。”
邵曦都听傻了,这章焕智也太豪横了吧?免了佣金也就算了,这还给自己置办一处大宅院,钱他来出。这现在到底是谁欠谁的人情啊?
原本还要推辞,可曹掌柜根本就不听他说,告诉他如果不愿接受可等大掌柜回来后亲自与大掌柜交涉,他们也只是照吩咐行事。
邵曦整个人都麻啦!听说过强买强卖的,还没听说过强送的。自己当初不过是顺手杀的马匪救下章婉,这个回报也太吓人了吧!
不过看着对面曹掌柜的意思,这事他也只能回头跟章焕智去说了。
“如此那便谢过曹掌柜了,至于大掌柜那里也只有等他回来之后再行答谢了。”
“邵公子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至于邵公子所寄售之物,若公子不急于用钱的话,可在本行将所有寄售之物都卖掉后一并交于公子,到时我会差人到邵公子府上去请邵公子到本行来收取银钱。”
“好,那就有劳了。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向曹掌柜打听,只是不知曹掌柜方不方便透露?”
曹掌柜沉吟了一下后,抬头说道:“邵公子既然是我们大掌柜的恩人,那么只要不是涉及朝中机密之事,公子问便是了。”
“我想知道,我寄售在你们这里那剩下的八颗云霞琉璃珠你们卖了几颗?卖与何人?”
曹掌柜一听问的是这事儿,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件事啊!邵公子寄售在我们这里的八颗云霞琉璃珠,目前只卖出了两颗,买走琉璃珠之人正是公子那宅子的主人。”
“那个西域富商?就是回去了,再也不来中原的那一个?”
“不错,正是他。此人两日前从我们这里买走了一对云霞琉璃珠后,便直接出发返回了西域,并未在大梁城内过多的停留。”
邵曦追问道:“你确定他买完珠子就走了吗?”
曹掌柜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地回答道:“确定,因为他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所以临走时我还派商行内的伙计一路将他送出城外,亲眼看着他和家眷离开的。”
“你可知此人与东穆国可有生意上的往来?”
“应该没有,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西域和大梁之间往返,从未听说他与东穆国有生意上的往来。”
邵曦心中此时想到了那个黑袍人,就是老吴口中所说那个风家庄的仇人。邵曦在风玉言的记忆中拼命地搜寻黑袍人的样貌,但始终没有结果。
猛然间邵曦愣住了,他在记忆中找到了另一个人的相貌——高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