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赶紧张罗着让手下的衙役将赵二拖了出去,这小子从今以后对自己已经没什么用了。闯了这么大的祸,没把他弄死就算不错了,如今整个人都被打瘫了,还不如自家养的狗。
紧接着便是安排渡船,因为赵兴要陪着邵曦一同前往余江城,所以除了坐船之外都是坐轿子,邵曦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客栈去取马匹了。
待到赵兴等人离开之后,邵曦对纱女说道:“虽然之前你与我提到这余江郡内各行各业都有私增税银之事,可眼下我也只能在这云纱一事上做做文章,其他的只能等之后再说了。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这些纱坊、布行的生意脱离赵家的掌控,这些日子我会往返于余江城和余水县之间,为了方便后面我偷回余江城调查赵家所为,希望姑娘能在这段时间将身法传授于我。毕竟这渡船也在赵家掌控之中,我若想偷回余江城看样子是不能指望坐船过江了。”
纱女点了点头,满是感激地说道:“我已经明白你要做什么了,你所做之事充满着风险。如今你将余水县的纱税降了下来,已是兑现了你之前的承诺,我自然也会兑现之前答应你的事,将身法传授于你。不过,调查赵家之事凶险至极,还望公子自己多加小心!我知道想扳倒赵家绝非一日之功,无论公子做到何种程度,余江郡的百姓都会铭记公子恩德。”
邵曦笑着摆了摆手,其实他做这些事从来就没指望过谁能记住他。还是那句话,在帮了当地百姓的同时,他必定是要给自己捞些好处的。他不是圣人,他不会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所以着实也用不着谁来感谢他。
“老吴,如今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我们到了余江城,那郡守赵华俊也必定会盯上我们,我们所有的行动都会在其监视之下。所以我打算这些日子明面上坐船往来余江城和余水县之间,而你则留在余江城内迷惑他们,这样一来在我返回余水县后就只剩下这个赵兴,我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我若不在余江城,那边自然会放松对我的警惕心,这样也方便我偷偷潜回余江城秘密调查他们是否真的豢养私军,而你则是在余江城里大张旗鼓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哪怕搞出一些事情来也不为过。只有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才更方便我的行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吴听了邵曦的这个安排反而觉得挺开心,大张旗鼓是啥意思?如今假扮贪官自然是大张旗鼓地吃喝玩乐,惹是生非了!这个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学,而且还不需要自己花钱,这种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在屁股后面给付账的事情,老吴自然是乐意去做的。
“放心吧!搞事情我是最拿手的,保证会让他们一天到晚手忙脚乱,忙于盯着我。”
邵曦再次转过身对纱女说道:“刚刚我已让赵兴误以为你我二人是特殊的关系,那么我从余江城返回余水县的借口自然也是因为你在此地,我每日要回来寻你。此事虽然只是借口,但多少会影响到姑娘的名节,若是姑娘不愿意最好在此时言明,免得日后对你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此事被邵曦这么一提,纱女脸上顿时又是一红。
的确是,一个未嫁的姑娘每日要让一个男子进入自己的家中,而且对外宣称的关系还是如此的敏感,的确多多少少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可想想邵曦与老吴二人如今所行之事都是为了整个余江郡的百姓,所承担的风险又岂是她一个区区女子的名节能够相比的?相较之下,自己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邵公子,虽然此事可能会对小女的名声有损,但如今你们所做之事为的并不是我一人,而是整个余江郡的百姓们。若是为此遭人非议,我也并不会后悔,小女原本就没有嫁人的打算,如今只要能帮到你们,就算被人说些闲话我也心甘情愿。”
听了纱女此言,邵曦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一个女子可为了一方百姓宁愿名节受损,遭人误会也义无反顾,这绝不是寻常女子能够办到的,想来纱女的父亲当年也必定是一个行侠仗义,疾恶如仇之人。
只是纱女这个没有嫁人的打算,让邵曦觉得很意外。说起来,这女子生得相貌端正,性情又如此温和,凭着自己的本事开办着这间纱坊,若是想寻一个像样的人家并不是什么难事,却为何不想嫁人呢?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邵曦也不好多打听,只要眼下假称二人关系亲密之事纱女不反对就行了。
“那么此事便就此商定,接下来便要靠在余江城内的随机应变了。老吴,你在他们的面前还是要自称‘敬承司’的巡检尉,虽然品级不高,但也足以让他们对你重视起来。我不在城内之时,你要表现出贪,非常的贪!要让他们觉得你我二人看中的是余江郡云纱产业所带来的丰厚利润,如此我便更方便对他们狮子大开口。”
老吴哈哈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你怕是忘了当初在万县我是如何唬人的,刁难他们出些难题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我明白,我越难讲话,他们便会认为你越难打发,到时候你哪怕只是做出小小的让步,他们都会对你感恩戴德不敢再提过分的要求。”
“哈!我当然知道你是个老油条,干起缺德事来你是一点都不含糊,这回你就放开手脚,要多缺德就有多缺德,让他们连你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我绝对地支持你。”
老吴一听邵曦说自己缺德,瞬间便炸毛了,又开始叽叽歪歪。
“你说我老油条就算了,什么叫我干缺德事不含糊?我干什么缺德事了?你给我讲清楚!要说我干得最缺德的事便是养大了你这个缺德的少爷,一天到晚的气我这个老头子。”
邵曦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别跟我犟嘴,你敢说你没干过缺德事?是不是非要我揭你的短?”
一句话,就好像提醒了老吴什么,老吴瞬间便闭上了嘴。
两个人刚从五龙山上下来,当年老吴偷了人家几大门派的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最过分的是把人家的坟都扒了。就为了这事儿不知道被邵曦用那把翠羽剑打了多少回屁股!每次邵曦拿这个事来怼他,他都选择无条件闭嘴。
纱女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一老一少在这斗嘴,也是觉得哭笑不得。这哪像两个朝廷官员?简直就像寻常百姓家里的祖孙一样不分彼此。
三个人坐在院中,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了好一会儿,才见赵兴又屁颠颠地跑来通知邵曦渡船准备好了。
邵曦嘱咐纱女在纱坊中等自己回来后,便同老吴跟着赵兴一同前往码头,登上渡船朝余江城赶去。
这一路上赵兴的各种马屁自不必细说,船只自余水河行至余江,再横渡余江来到江的对岸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刚一下船,便见渡口已有软轿等候,看起来这赵兴已提前派人到余江城做了准备。
渡船刚一靠上渡口,邵曦二人还没上岸便已看到余江郡的各级官员已在渡口上等候二人的到来。
看起来这赵家在余江郡还真是手眼通天,消息如此灵通,行动如此迅速,若非亲眼所见还真的不敢相信。
邵曦二人刚登上渡口,一众官员便都迎了上来。为首一人一身五品官服,一脸的麻坑,两条眉毛又粗又黑,垂着两条大眼皮,满脸络腮胡须,看上去不像个文官倒像个武将,单看官服便知此人正是余江郡郡守赵华俊。
看他身后陪同前来官员的规模,差不多是将整个余江城内的官员都被叫了来,足见此人在余江郡境内说一不二,一呼百应。只是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是他赵家的嫡系,又有多少是迫于赵家的淫威,不得不来。
只见那赵华俊老远的便已是满脸笑容,开始拱手施礼,一副极其殷勤的模样,让人觉得做作。
“哎呀!我余江城今日可是来了大贵客呀!如果不是余水县令派人过来通报,下官还不知二位京都来的大人已到了我余江郡的地界,实在是下官太疏忽了,在这里给二位大人赔罪了,还请二位大人切莫责怪!”
邵曦心说:“这家伙表面功夫倒是做得挺足的,迎接的排场可是不小,想来以往从京城过来的官员也都是这种待遇吧?看来此次也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各种好处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那小爷我就陪你好好地演一场好戏便是了,看看谁是演技派。”
“哎呀,赵大人!本官对你可是久仰啊!在京都便听说过赵大人的名声,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得见赵大人,本官这一趟江南也不枉辛苦一趟,有幸有幸啊!”
“哎呀,大人真是过奖了!想不到我这小小的五品郡守还能入了大人的法眼,下官才是三生有幸啊!”
“赵大人客气了,本官姓邵,来到贵宝地多有叨扰,给赵大人添麻烦了,还请赵大人多多关照啊!”
“欸!邵大人肯到下官的余江城来那是给下官脸面了,怎敢说叨扰?更谈不上添麻烦!这都是下官的荣幸,更是我余江郡百姓的荣幸。”
唉!又是一堆客套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