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和夏国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夏国的这些怪谈正常情况下还都是有理智在的,能够思考、拥有一定情感,只有在规则被触发时才会疯狂;而华国的怪谈压根没研究出有什么刻板行为,突出一个随机,也没什么理智,见人就杀的多的是。
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开,对面还在不停增殖,也正因如此才会出现和规则怪谈的赌约。
实在是没办法。
这样看来,夏国居然还是比华国幸运很多的。
陈韶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同,他只能把这些东西认真记好,看等下一局的时候能不能转告现实里的智囊团,让他们加以分析,或许能对现实的情况有所帮助。
看完这本书,陈韶的饥饿感已经消退了很多,与之相对应的,困倦倒是升了上来。他现在还是伪装人类的状态,无法抵抗渴望睡眠的本能。
考虑到根据规则,在书架中间的时候,危险只来源于可能经过的其他被困者,陈韶就坐到地面,靠着书架,很快陷入沉睡。
在陈韶陷入梦境时,哥哥陈昭来到了九华市图书馆门口。
霍靖刚刚推上卷帘门,看到陈昭,脸色微微一变。
他去市务局报告陈韶的事情时,看到了陈韶的档案,当然也就包括了749【孤独之人】的怪谈现今的人类拟态。
它的规则已经被陈韶满足,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
想到这个可能,霍靖立刻坐不住了,他快步走到服务台边,向市务局报告情况:“749现在在图书馆门口,我怀疑749-1昨天进入了237-0内部。我随时可能牺牲,尽快派人接替。”
说完这一句,他就挂掉电话,大跨步越过走进图书馆的人们,挡在了哥哥面前。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霍靖问。
哥哥歪了歪脑袋:“我弟弟失踪了,你有看到他吗?”
霍靖能清晰地感知到它身上散发的寒意,他冷得几乎在这炎炎夏日里发抖,连唾液都在口中凝成了薄冰。
滴答。
滴答。
耳边有水滴落下的声音,轻灵空旷,从霍靖耳朵里钻进去,在头骨中间回荡。
市务局曾经利用过749的特性。
他们专门派遣了一名特派员接近渴望陪伴的749,妄图通过749的保护来让特派员获得更多的怪谈情报。
起先这个计划确实是有效的,只要特派员表现得足够亲近,749不会介意她做了什么,市务局因此获得了很多人类难以获得的情报。
但是随着一次危险的探索行动,特派员死于其他怪谈之手,749的规则被触发,当天参与该计划的所有市务局成员都被溺死在了浴缸里。
也正是在那一次,749离开了市务局,直到几周前才重新出现。
现在,新的749-1失踪了,而749想进入图书馆。
它或许会屠杀相关的所有人类。
而图书馆……它并不会保护读者。
霍靖的嘴唇因为寒冷已经发紫,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表皮裂开,流出殷红的血液,而这血液也迅速变成了一层薄冰,将上下嘴唇黏合在了一起。他尝试张开嘴,嘴唇上的皮肤就迅速被撕扯脱落,一部分血液倒流回口腔,激起一阵腥甜。
只有他一个人来阻拦749……
不可能成功的……
读者们都是不知情的普通人,他们无法给予任何帮助……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对,749的规则触发点在于749-1的彻底离开,只是失踪的话,还没到绝地,或许能够说服。
“我们或许有办法找到您弟弟。”霍靖说,“如果他是从这里失踪的,那这里就不能遭到损毁,不然出口就会消失了。”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图书馆确实是知识迷宫在现实世界的出入口,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够从知识迷宫把其他人带出来,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哥哥凝视着他半晌,久到霍靖几乎被冻成了一具冰雕、市务局的人紧急赶到图书馆门口,它才微微点头,似乎打消了大开杀戒的念头。
市务员从背包里取出蜂蜜柠檬水,小心翼翼地把瓶口抵上霍靖的嘴唇,一点点沁润。霍靖感受到微暖的液体从食道自然流淌而下,周身的寒冷慢慢消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负面想法也稍稍减退。
看见他缓过来了,那位市务员面沉似水:“237的内容量越来越大了,上一次进入知识迷宫的向晓还没能出来,新的749-1是个未成年人,他大概率也出不来了。”
霍靖小幅度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别乱说话,但他心里也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我们可以让749进去。”他说,“或者,我和他一起。”
知识迷宫内部,陈韶睡了九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苏醒过来。
他离开了这个书架,继续寻找临近考试节点的人类。
当陈韶走过一个路口时,意识突然一阵昏沉,清醒之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建筑明显不是国内风格,左边一排黄褐色的三层小楼,右侧是一座罗马式建筑风格的白色高塔。
塔顶有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人,手上拿着一团模糊的东西。
是比萨斜塔。
陈韶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触发了其中一个谬误的规则,而关于比萨斜塔最广为人知的谬误就是伽利略自由落体实验的故事。
要坚信用进废退学说是错误的——要坚信这个故事并不存在。
不能让这个实验完成!
陈韶立刻冲进高塔,沿着楼梯向上一路狂奔,然而时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当他冲到“伽利略”的身后时,它两只手上的一大一小两只脑袋正好被抛下,而即便是匆匆一瞥,陈韶也能从中看出自己模样的影子。
实验……需要人来做。
很清楚面前这个绝不是人类,陈韶丝毫没有手软,在看到“铁球”被抛下的时候,就直接伸手将它推下了斜塔。
跌落塔顶的它并没有呈现出什么惊恐的神色,而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紧紧盯着气喘吁吁的陈韶,苍老的眼睛里竟然显现出几分纯真。
它们一同坠落到地面上,却不见有碎裂,而是自然而然地融进了泥土里。
钟楼里传来脚步声,陈韶按住自己火烧一般疼痛的肺部,低头看去。
那个老人托着两个铁球,又走上来看。
那张和陈韶相同的面孔冲着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