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将软刀递到江以南手里,抵在我小腹前。
他不肯杀我,只是衣料触碰到一点都把他吓得抖了抖,匆忙将软刀收回去,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他觉得我们是非要死一个了,短暂怔愣一阵后,他举起软刀比在自己脖颈上,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划出一道血痕,他挡住我要夺刀的手,临死之际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哭的怨的都一溜烟吐出来。
“你要杀我?”他直勾勾的盯着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明明说过的,我是被威廉害的,我也是被害者之一,可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南行,他跟我一样他没有错,我们都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你都不可以满足我……让我亲眼看着,逼我自尽是吗?”
“我真的以为你是来救我的,结果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既然如此,你也用不到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死?难道是因为、舍不得你记忆里那个林默读吗?三年时间偿还我对你所有情谊。可我不是他,我只是江以南,林默读是虚构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就是这个样子,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
我瞧着他的样子是心灰意冷了,可这其中又免不得掺杂一丝希冀,他希望我能说点什么,是生也好死也罢,至少爱恨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心里能有数,可我还是沉默,什么都没说。
江以南等了太久,就像威廉说的,他一辈子也就跟我在一起的三年轻松快活,剩下的日子就像面前蒙了一层雾,看不清前路的感受我是明白的,他还比我更甚,如何也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了,于是软刀握得更紧,苦笑一声过后万念俱灰,泪也流不出来了,仰了仰头,最后说了句“对不起”,眼瞅着就要抹脖子了。
我迅速伸手打掉他的刀,带着血渍的刀片哐当两声掉到桌底下,地板上都沾了些猩红的痕迹,我真是恨极了,他骗我都不晓得骗在哪,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下去我又无法跟他说,我不想听到他的答案,不想知道他在害死一个同样弱小的同龄人时是什么感受,我会一辈子记得那些话的,我何苦折磨自己?悲愤又无奈,怒火上头扇了他一掌,脸颊上留下红通通的一片印子。
“你只要敢死,就算没有亲手杀我我也一定自杀,我只是问你要一个选择,你非要把我逼到绝路上,那我只能一直把你绑在这儿,你熬着好了!”
“选择?什么选择,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就结婚是吗?”江以南咬着唇瓣抑制着哭:“可是时时,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都没睡着过,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南行被毒死的画面……你死都不愿给他一个轻松的方式,他是挣扎了好久才断气的,你都不许我过去看看他……”
“如果不是我把他的身份彻底换给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
“可是我待在威廉身边那么久就是为了让他活着!不然我早就走了!我只想他和念念都活着……”
江以南泪如雨下,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但我不得不做出那个选择,随他怎么想。
“我不管你说什么,就问你一句,一起活还是一起死?南行是自愿喝下毒药的,他的死就是为了你,你想让他白死我也随意。”我叹了口气,向后一靠坐在地下,就打算这么等着了,江以南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对你、永远没法下手的。”
我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闷了许久,爬起来又到他身边去,碰了碰那道掌印又擦掉他眼泪,再说话没什么怒气了,只是难免还有些冷漠:“既然要活着就别给我摆这副样子,对着外面不能给我露出一星半点,否则,我就替你选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对他说不出,哽了哽也只能起身出门,在门口喊一嗓子:“来人!给姑爷送饭菜来,然后给他洗干净换药,我晚上过来。”
紧接着我便回澄澄屋里,又一下午没见他,刚吵完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另外我也需要些时间做思想准备,那瓶药拿在手里像烫手似的。
算着这个时候,除了药之外的其他东西应该已经到温泉厅了,也不晓得他看见是个什么表情,震惊还是失落,也或者跟我一样,我们都只是完成任务罢了,这个药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到底谁吃,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狼狈,我也怕他遭了两天罪吃了身体受不住,最终烦的头疼还是扔垃圾桶里了。
烦完转头去洗澡,突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是人家选中的烤鸭,第一步拔毛第二步洗干净、第三步掏空,最后生米煮成熟饭就进人家嘴里了,想着想着把自己都整笑了,还想饿了。
奶奶的,真亏,我为什么要当烤鸭?我干嘛要把自己想的那么惨,江以南才是烤鸭,现在是他落我手里,我想蒸就蒸想煮就煮,直接剥干净塞我嘴里,不好吃是不可能的,我多少侧面见识过一点,速度耐久这些简直是非常可观……啊呸我在想什么……
我泡在盛满水的浴缸,蒸汽上浮,我整个人也不晓得是泡红的还是羞红的,总是像个柿子,拍了拍脸才清醒点,低下头瞧瞧自己身体,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突然觉得自己还不错,虽说瘦了点,但该胖的地方没少,灯光下白的要发光,被紧致的衣服勒出来的红痕就更明显了,我抹了抹,消不下去。
黎浠进门给我送换洗衣服时我差点吓得站起来,水花溅的迷了眼,趁着这好理由才捂着脸,好一阵儿把奇怪的表情收起,回头瞥了眼瞧着我十分茫然的黎浠:“你还有事儿吗?”
“哦,我就是跟你说声,姑爷已经进温泉了,夏天不适合泡太久,容易晕,你要想跟他说什么还是尽早去吧。”黎浠十分坦然道。
他倒是轻松,反而给我整的浑身不自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扯住黎浠,嘟囔半天才让她听清一句完整的话:“他进门前什么表情?或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
“特殊的行为?”黎浠琢磨一阵儿,五官都皱成一团,又豁然开朗:“哦,他说怕一会儿出不来又渴得慌,让我们多放点饮用水。”
什么叫出不来啊!!!他还真打算在那里不成?!
我扯不出别的来了,只好放黎浠出去,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望了许久,咬了咬牙披上浴袍还是下楼。
温泉厅在地下一层,是个圆弧形的房间,三五百平的样子,中间那个池子腾腾冒着热气,上方是个巨大的玻璃穹顶,夜里在这儿泡温泉是个不错的选择,仰头就能看到星空,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所以真按江以南的想法在这里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我远远看见他在雾气弥漫之中、心里就已经颤的慌了,可还是故作镇定的解了衣裳下去,可怜这件浴袍在我身上待了还不到五分钟。
他是背对着我的,所以当我拨开池水走到他身边,也是从后抱着他暖洋洋的身体,本来觉得不立刻碰到会让我好受一点,却不曾想具体情况跟我想的着实有点差距,他真是纯粹被蒸热的,实际整副躯壳都颓靡,没什么力气。
还真把自己代入烤鸭了,我还没吃呢,他已经哭上了。
我伸手把他转过来,他低着头不看我,泉水没过我胸口,停在他腰腹处,他咬着牙做出的唯一一步主动就是牵住我的手。
开宝宝巴士呢?这么玩?
大概是见我没反应,知道我不够满意,他又轻轻俯下身,在我唇瓣处轻轻一吻,这回我没放他,搂住他腰身,在唇角狠狠咬了一口,顿时血腥味漫进口中,莫名又有丝丝甜味,我揉着他手臂,叫他不那么紧张、不要一直抵着我,没一会儿他便放下了,只是泪珠也一块掉进嘴里,搅在唇齿交合间又带了点别的意味。
“傅惜时,你真的很会折磨人。”他抱着我,咬着我耳朵悄声说了一句。
“我还有更多折磨人的方式,你要不要、都试一试?”
指尖划着坚实的胸膛向下,这样轻的力度穿过他皮肤也是会留下红痕的,与他处的白皙对比起来真是令人燥得很,到了地方伸手圈住,面上表现的再委屈,身体比他诚实,我另一只手牵着他自己触碰,脸上又浮起一层红晕。
“是外边的人希望看见你这样做,还是你自己想?”他又问。
我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揽着他腰身,环着他的手一紧,顿时他也说不出了,我也不想答,他总算主动抱着我深吻。
温泉水蒸的人快没有意识了,我身上也泛起一片又一片的红,他迷迷糊糊的松开吻,指着我身前的皮肤,哽咽许久总算是笑出来。
“像开花了一样。”他如此评价,轻轻碰了碰被烫红的地方,水汽已彻底进去,花瓣不容易被摘下来。
我双手环着他脖颈,真是不忍见他喜欢却求之不得,于是立刻吻着他身体,转瞬送了一片鲜艳的海棠。
泉水热的人实在不成了,他把我从水里捞起来,拦腰抱着去了后厅卧房,可不晓得是不是被这一阵儿冷风吹清醒了,上一秒还甜蜜恩爱的人突然变了一张脸,整个人沉寂下去,他轻轻吻了吻我,在我还等他时他却到了床里边,盖着被子别过头。
“怎么了?”我问,侧着身抱住他。
“水池边的熏香,你没闻出来?”他回头瞥了我一眼,见我就算明白过来也无甚惊愕,眼睛只瞪大一瞬就过去了,顿时也明白我意思,失落的耷拉下眉眼:“是外面的人希望你这么做的,不是你自己。”
“有什么区别,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过日子必经的一条路,我们都很开心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不就行了么?”我有些烦躁的说。
江以南不理我了,背过去生闷气,我想了想也着实对他不公平,缓了缓退一步,主动去抱着他,手心贴着他胸膛,咬着锁骨吮了吮,可他还是不为所动,我算是用尽浑身解数了,谁也不能真正逼迫一个心不在此的人,反正旁人也不会真的切实盯到我们床帷上来,事已至此就罢了,我躺到另一边去。
“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睡吧。”我侧躺着与他背靠背。
我是真没想着再怎样了,他却又翻起来,掐着我脚腕,像是恨得咬牙切齿,见不得我真的放弃,所以自己迫着自己也要得到些什么。
他抽了张纸巾,细细擦拭了右手两根指头。
“你爱我吗?”他问,我嗓子里卡着一个字都说不出,他苦笑笑,也不再纠结这些语言,探着下去,左手抹了把我额头上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别怕。”
我咬着指节没发出一点声,他说不清爱我还是恨我,皮肉咬着指头穿过,差点没把我弄晕了,脑子里炸开一般酥,正场都没到,哭的受不了他才松开我,我抱着膝盖缩到床头去,抬眼一看被掐的青紫的手腕,竟比他被绑了两天看着还瘆人。
“看吧,不是我不愿意,是你不愿意。”他坐在原处空幽幽的说:“时时,我能感受到,我们每次亲近只要不是你主动、你都很怕,可你怕的不是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紧张……”我被他这一下吓得不轻,好在江以南看着没打算下一步行动,不是头回了便也没那么矫情,狠狠抹了两把泪,我重新躺回去要睡,却在这时又被拖着脚腕带回去。
他迅速从我送去的袋子里拿了手铐困住我,刚到我要求饶的时候却又从别处穿过去,致命弱点旁厚重的滑,俯下身,咬着我肩上的软肉。
“我说过,我会等你到婚礼结束。”
我搂着他腰不吱声,进不得退不得卡在中间,想来他也难受,包容我至此,我没什么可说的,他想用别的方式就随他去,直到第二天十二点起床我才后悔……
早饭完美错过是常有的事,但第一次错过午饭,准确来说不是错过,而是我睁眼真卡点,江以南动作真快,我是让一阵饭香催醒的,嗅着这味道却不在西院而在房间,抬眼一看,江以南都快在屋里桌上拼个盘了。
“醒了?”他面色十分平淡,仿佛一切都没发生:“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叫你,我跟二叔他们说了你太困了,就不跟着一块吃了,二叔叫我给你端过来,觉可以睡饭不能少吃。”
“你当着一家子的面说的?”我一整个震惊脸。
然而江以南依旧一副无辜样子,耸了耸肩:“我只是说你困了,又没说别的。”
我的老天奶,他怎么不想想我在家休息一天到底能有什么原因困的爬不起来……
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