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是说过要江以南察言观色一点,在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面前不要表现出异样,可也不带这么“秀恩爱”的啊……
好尴尬,虽说同房是长辈希望的,但这样一说就好像完成任务、还得事后打报告,我郁闷得很,可惜人家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我又没有清除记忆的能力,只好就这样了,我穿上睡衣下床,简单洗漱过后到茶几边吃饭,就我们两个人吃,端回来的菜系也不少,数了数十来个盘子,把小小一个茶几堆得满满的,我刚要动筷子,江以南又坐到我身边,捧着我的脸吻了吻。
“干什么?”我还懵懵的没反应过来。
“午安吻。”他面色平淡的说罢,松开我吃饭去了,留我依旧很懵,直到他喝了两口汤发现我还在看才叹了口气给我解释:“时时,我不想我们一直吵架,现在一样将来也一样,既然要过日子,我就想我们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保持亲密关系,接吻是种很好的表达爱的方式,我希望以这种方式让我们在闹别扭的时候依旧坚定的表达还爱着对方,我们才有过下去的信念。”
“哦……”我抿了抿唇,接吻我没意见,就是江以南板着一张脸跟我说浪漫的话着实很有违和感,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想也是从我和南行当中做好选择了,难过总有一天会被时光洗刷干净的,我也不差等个几年,我放下筷子,捧着他又吻了吻:“补上早上的。”
“下午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他边吃边问。
我想了想,梁森一走,公司就少了管事的,封适之的能力不在看顾公司上,只能算平庸,非要他做不擅长的也费力,江以南倒是可以代管两天,可没有合用的副手,我也不希望他太累,加上老宅那边,秦柯就算是二房的对我来说也多少有用处,她走了老宅就彻底落在齐承手里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的腿好点了吗?”我伸手卷起江以南的裤管看,他没拦着,眼见肿胀大多下去了,淤青少了点,我心里也坦然些,多给他夹了点鱼肉和木耳:“有助消淤青的,下午我要跟二叔交代威廉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太久,如果早的话我想回老宅,一是我们婚礼没多久了,回去看看他们准备如何,另外我想挑几个人回来补上梁森的空缺,还有漾漾身边的掌事,虽然交代过邵叔,可他比我忙多了,况且漾漾的事我也想多上点心,再有、林阿姨去世,我必须在津海给她找块地方安葬了,把写哥也迁过去,按规矩我死后不能跟他合葬,可至少也要近一点。”
“你以后打算怎么称呼我?”江以南忽然问。
这一早上都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话意听不懂,微表情他也没有,就是死板着一张脸,说生气不生气,说甜蜜也感受不到一点,尽搞些我看不明白的操作,好在解释还算及时。
“你说要我以后都当林默读,可我不喜欢这个身份,外面说我不在乎,可从你这里我还想听到别的称呼,我不希望我们私底下你还叫我‘默读’吧?”
“那叫……南南?”我怔愣半刻道,见他脸色还是那样,想也是不满意了,我放下筷子感觉头疼得很:“你想听我叫什么?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我更想为你的命着想,你说我要是哪天精神错乱了,林默读江以南这两个名字搞混了,让外人听见一耳朵你就完了,我总不能跟人家说南南是你的小名吧,只是很巧的跟江以南撞了。”
“我没有非要你叫我江以南,我们可以有别的称呼,我是你的谁?”他直勾勾的盯着我问。
此刻我终于才看出点异样了,他眼神像是希冀,我琢磨一番才试探的说:“老……老公?”
“好,就这个。”江以南低头吃饭去了,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可他匆匆应下也表明是喜欢了。
我苦笑笑,虽然也是应该的,但总感觉这个称呼腻歪得很,当初还是高辛辞非要给我矫正过来的,逼着我只许叫老公,慢慢才习惯,算着都有十年了。
吃过饭阿姨进来收拾碗筷,他也不做什么,也拉着我不让我做,牵着我手靠在沙发上,直等到阿姨们悄悄议论完了还奇奇怪怪的笑,随后出了门,我一整个震惊无奈,我是想给外面做样子,但也没有这么狠的,像是马戏团里的动物,被带出来展出,不过他喜欢就这样吧。
“你想在继续在房间里待着还是陪我一起见二叔?”我晃了晃他膝盖,撩起裤管拿药油揉了,他一直没回答,我弄完这些他才张开手臂,我会意靠过去:“看你半天没精打采的,不然就别去了,睡个午觉吧,我聊完回来找你。”
“我不想睡。”江以南摇摇头,可怜巴巴的盯了我许久才说出心里答案:“时时,南行的尸体在哪?好歹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我抿唇笑笑,已经说不上生不生气了,让他一直憋着才要憋坏,对一个死人,我也没那么大恶意,我依旧靠在江以南身上,长长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要问,不过他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你要真对他不闻不问我才会害怕,怕你以后也会这样对我。实话说,他是自杀的,我没打算非要他死,但他自己活不下去了,也怕被带去了公家那边会撑不住,所以死无对证是最好的结果,我才给他那瓶药,他给你留了一封信,一会儿让之之给你,明天尸体就火化了,想见他一会儿叫之之带你去吧。”
“好。”江以南如释重负,搂着我的手都轻了点,他拉我起身跨在他腿上,随后手就不大老实,看来是男人的通病,结婚之后激发,婚前多纯洁的也一样,我无奈又觉着怪乐呵的,也就随他去了,自己也靠得近了些,吻了吻他唇瓣。
“跟我回津海吧。这边的事基本都定下,澄澄安稳守着临江、长房,我就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如果他还需要我稳住老宅,那我们就住在老宅,如果局势没有那么严重,我想在津海找一处安静的小院,我们在一起、悄悄的,清闲自在的过下去。”
“好。”他依旧是答,眼角都有些湿润了,我帮他抹去,其实明白他欣喜也心酸,日子怎么都要过下去的,他是硬逼着自己开心了。
到底南行死了不过两日,除了完成家中我要保命的任务,我也不想迫他太紧,于是再叮嘱两句让他看顾腿上的伤便离开、往书房去,二叔早等着我了,可谈论许久却都没有问我威廉的事情,弄到尾顶多一个稍微相关的——文锡昌。
“那个老妖精、精的很,你惹上他是找上麻烦了,虽说他那女儿很识相,可威廉毕竟是鼎盛的商人,是外籍,还有官身,他帮你料理这个人,难保日后不想从你这里讨好处,而且必要讨个大的,你和澄澄正在险境,公家对你是又看重又忌惮,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万一一脚踏空……”
“我站得再高,不过商贾而已,我看的清自己身份,自然不会去挑战公家,只要每一步行差不错,一辈子就只有看重,没有打压。”我躬了躬身笑说:“至于文锡昌想要勒索好处,我也想好了,否则不会让文可负责调查审讯,真想跟我碰一碰,他得先舍得他女儿。”
“傻丫头,富贵人家是最不缺孩子的,文锡昌能走到今天,他能不心狠吗?”
二叔拍拍我的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文锡昌的妻子薛瑶,与他是青梅竹马,风里雨里一起走来的,只可惜他妻子只做贤内助,把文锡昌当做心脏似的高高捧上去,却没想过自己怎么办,她落下了,文锡昌若是小官还好,心里不会那么快不认账,顶多外面有个给他爽快的、偷腥而已,可时至今日呢?在他眼里,他的糟糠妻究竟是妻子还是拖他后腿的糙人?”
“时时,人之诈富,会变很多的,你是例外,可旁人未必都跟你一样想法,他若当妻子都是累赘了,你觉得他还稀罕这个女儿吗?顶多是文可现下争气,知道的事情也太多,若他贸然翻脸,这个女儿也会死咬住他不放,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所以他要借你的手,你顺他也好,得到点什么他攀不到的东西,你逆他也罢,用你的关系除掉他女儿。”
“把话说的难听点,将人性从最恶看,父爱与母爱终究不同,这世上母亲大多慈爱温和,因为她们十月怀胎才能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孩子是她的一部分,而父亲、好的沉默无声,承担起家里的重担,坏的呢?男人想得到一个孩子太容易了,尤其是对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死一两个他真未必在意,尤其是文可这样可能危及自己的女儿。”
我翻了翻二叔给我的文件,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文锡昌在外的几个儿女渐渐大了,总要瞒不住,薛瑶病入膏肓,没多少时候了,她却还活在夫妻恩爱女儿孝顺的幻境里,殊不知文锡昌在外早有温柔乡,她却连自己怎么病的都不知道,更不曾想如此温暖的三口之家,文锡昌早就厌烦,不仅她,女儿也是被舍弃的对象。
“富人家中,父子之情有时甚至比不上同父异母的手足,文可到现在还懵然不知她最好的副手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私生子,文锡昌让他儿子早日取代姐姐的位置,可惜这个弟弟与姐姐朝夕相处,如师如友,早有了感情,他下不了手,文锡昌就连这个儿子都不打算要了,文可一旦从位置上下去,他儿子作为副手难辞其咎,一样完蛋,这个儿子还是跟他最久的第三者生的,他也浑然不在意,所以你又怎能用一个孩子来威胁这样的人?你真除掉文可,他还谢谢你呢。”
“这个狗东西……”我合上文件,咬着牙说了句,余光瞥向二叔的神色,果然他很和蔼,很满意。
“对付这样的人,你除掉他身边再多个也没有用,只有他自己,才是他唯一的弱点,而且,他也该死。”二叔抿了口茶轻笑道:“好了,二叔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些,不要寄希望于一个艰难攀上高位的人,你不理解他走上去都经历过什么,人是会变的。这件事后续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文锡昌,婚礼在即,你和默读商量婚事吧,或者出去好好玩玩,为了这事你费不少心,看看这又瘦了。”
“是。二叔,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差点又闯祸了……”我故作委屈道,二叔笑着哄我,甚至摸了根棒棒糖给我。
“你呀,是太小了,能筹谋搞垮一个威廉已经是很多人爬天梯都做不到的,你很棒,只怪我和你小叔太忙,没关注你这些情绪,也没教你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全扛下来了,是我们应该反省,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明白吗?”二叔笑道。
封适之恰好过来送账本,前面的话大概多少听了一耳朵,好在反应快,神色如常,放下东西便站到我身后,我拿着他送来的那些东西又嬉笑着推到二叔跟前:“二叔,别的不说,我这生意是不是做的还行?没捅什么大篓子。”
“你这性格闹不成什么大麻烦,虽然不如澄澄进步有多快,但一直安安稳稳的也是好事,反倒他升一下降一下,还得你去救他。”二叔随手翻了两页,神色欣慰,重新又把账本推回来:“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有些东西要我们帮你,有些东西可以自己做决定了,账本这种东西不要随便给人看,相信自己,做的很不错。”
“可我总是担心……”
“怕什么,反正出了事有你哥给你兜底呢。”二叔压了压声指着门外说。
好嘛,看来二叔是真的很喜欢看我哥气急败坏给我收拾烂摊子的样子,尊重并且嘲笑对方。
“我哥是你亲生的嘛……”
“孩子就是生来玩的,许他给我找事,不许我笑他两句?你就是他的小报应。”
之后在书房吃了茶点,二叔还有其他工作就放我们离开了,只是大麻烦都解决了,总还有点小祸,例如我身后的封适之,他好像突然想起跟我算账来了……
“你跟我说文锡昌贪污受贿且私生活不检点,打算等林默写的案子一完就举报他,还给了我一堆零散的资料,让我早点收拾了随时准备跟他开撕,我昨天整理了一晚上,你今天跟二叔说根本就不知道这事?现在这事儿二叔管了,那我昨天一晚上没合眼算什么?”
“算……算你精神头真好……”
我拔腿就要跑,被封适之揪着后脖领子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