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陆诗蕊只是恢复了些清醒和理智,可这一会儿,听到陆屿这些话,陆诗蕊才是真正觉得害怕了。
没有陆氏,没了陆氏的光环,她什么都不是。
不只是她,就连她哥哥,她父母,也会受波及。
想到这一点,陆诗蕊气焰顿时灭了。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但因她现在脸上肌肉僵硬,笑容很是难看。
“哥……哥哥,你别生气,我刚才……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我们才是有血缘的亲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就不顾念自己的亲生妹妹啊!”
“血缘?亲人?妹妹?”陆屿讽刺开口,冰冷眸色睇去,那眼神,如寒冰幽冷。
“陆诗蕊,你除了‘陆’这个姓,还有哪一点,和我们陆氏有瓜葛?”
“至于你说的亲人,”陆屿冷笑,“私生子的血脉,也要强逼我们陆氏承认吗?”
陆诗蕊脸上血色褪尽。
陆鸣是陆老爷子的私生子又如何,因和陆氏的这点关系,这么多年,无论走到哪,所有人对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
从没有人敢提任何一句私生子的话。
可到了陆屿这里,他们却成了舔着脸蹭陆氏光环的外人?
不等陆诗蕊再开口,陆屿已经走到了苏宛辞旁边,堂而皇之的将她护在怀里,姿态间,保护欲十足。
“陆诗蕊,我再最后跟你强调一遍,不管是在我这里,还是在整个陆氏,我的妻子苏宛辞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而你——”他语气不屑,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公然诋毁陆太太?”
“陆诗蕊,我陆屿的老婆,连我自己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整个陆氏都把陆太太捧在心尖上,你哪来的脸侮辱我妻子?”
陆屿的语气越来越平静,可越是如此,越是让陆诗蕊心慌。
“哥哥……”慌乱之下,她想去拉他,“我真的错了,是我刚才慌不择言,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们是兄妹——”
“不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陆屿冷声打断,陆屿避开手,一片衣角都没让这脏东西碰到。
“刚才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和陆氏没有任何关系,十分钟后,陆诗蕊这三个字,会彻底在陆氏除名。”
最后一句话,让陆诗蕊瞬间面如土色。
然而陆屿已经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这么一个脏东西,再待在这里,会让他的宝宝心烦。
话音落,陆诗蕊顿时被早已等在门口的黑衣人拖了出去。
“不行!!我爸爸和陆老爷子的血缘摆在那里,陆屿,你没资格剥夺我的身份……唔!”
她声音太吵,不等她吼完,就近的一个保镖,直接将一大团纸塞进了她嘴里。
陆诗蕊被拖走后,陆屿低头去看怀里人的脸色。
男人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眉眼,嗓音温软下来,“老婆,是我之前处理不善,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苏宛辞摇了摇头,轻轻握住他的手,“跟你没有关系,不过陆诗蕊倒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陆屿缓缓接话,“苏瑞禾。”
苏宛辞:“对。”
被陆诗蕊这么一闹腾,自然也没了逛街的兴致。
几人刚走到商场门口,就碰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邢航。
见到他人,陆屿和苏宛辞几个不由有些意外。
几个月不见,现在的邢航再也不复以往干练精明的模样,倒是多了沧桑。
邢航看向苏宛辞,轻哑着声音开口:
“苏医生,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说。”
陆屿和纪棠都皱起眉,看向了苏宛辞。
苏宛辞知道这个时候邢航无非是想说傅景洲的事,她轻捏了下陆屿的手,以示安抚。
商场一楼角落中的休息沙发上,此处人很少,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片刻后,邢航率先开口:
“刚才在服装店门口,我听到陆诗蕊的话了。”
苏宛辞抬了抬眼皮,看向邢航。
邢航继续说:
“她说的那些话,苏医生别放在心上,从头到尾,傅总这件事,和您无关。”
想到几天前傅景洲交代他不要告诉苏宛辞时的场景,邢航嗓音微涩。
“他知道你不想见他,所以他最后只是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他也知道,他的离开……可能会对你的生活带来部分影响,所以他选择了瞒着你。”
“只是陆诗蕊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便发疯到了苏医生面前。”
听着邢航的这些话,在他话音落下后,苏宛辞只问道:
“他为什么自杀?”
邢航眸色微颤,顿了两秒,将所有事情告诉了苏宛辞。
“自从傅晁的事情水落石出,傅总每一天,都处于愧疚、悔恨和折磨中,长期下来,导致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出现了问题。”
“这两个月,甚至隐隐出现记忆片段化褪去的情况,在医院检查后,才知那是一种不常见的棘手病症。”
“如果放任病情不治疗,用不了多久,他身体不仅会越来越恶化,记忆也会错乱。但若是治疗,能捡回一条命,可过去的记忆,会忘的一干二净。”
邢航停顿了两秒,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再次说。
“两种选择中,傅总选择了……保留记忆。”
苏宛辞眼睫抖了下。
幅度很小,若有似无。
旁边的纪棠和陆屿都没有说话。
邢航的声音接着传来:
“他说,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毫无牵挂的生命,不是枯燥乏味的人生,而是过去那些,比性命还要重要千百倍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