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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娇聘 > 第16章 尸体暴晒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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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偌大的厅堂被塞得满满当当,家丁们一字排开守在门口,几个相熟的忍不住交头接耳,他们还是头一次赶上这么热闹的场面。

也不怪他们稀罕,今日来得人可真齐。

老爷和夫人坐在上首,左手边是二姑娘丹阳县主,右手边是特地来造访的尚书苏大人,而受了伤的郑大公子躺在贵妃榻上,不时发出“哎呦”声,看向的却是独自坐在角落的苏家娘子。

被人捅了一刀还这般痴情,对于熟知大少爷什么德行的家丁们,可真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事了。

连郑老太太都到了,这时斜靠着太师椅,眼皮半搭着,瞥着长身玉立站在厅堂中央那人,撇嘴道:“原来这位就是沈大人啊,我同你父亲沈侯也算是旧识,以前倒是没听他提过你。”

沈心驰这两年在朝中烈火烹油之势,已经很少有人会当面提及他侯门弃子的身份,可郑老太太偏要提,想让这人牢记得自己的出身,状元郎又如何,不过是个没名分的侍妾生的私生子。

而她的儿子可是当朝首辅,权倾朝野,自己则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绝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

可沈心驰却不卑不亢对她还了一礼,道:“沈某久闻郑老夫人大名,听闻夫人当年在御花园中,奋不顾身帮太后挡住了刺客一剑。几次进宫面见太后,她都夸您英勇无畏,颇有郑老将军当年一夫当关御敌的风采。”

郑老太太虽然被拍惯了马屁,可眼前的男人谪仙般姿态,语气真诚,说得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往事,正好夸到她心坎上,当即笑皱纹都舒展开了,道:“早知沈大人誉满京城,今日一见,果然是博学多才、见识非凡……”

这变脸之快,让不远处的郑芸芸用扇子压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老太太还想再夸两句,旁边的叶夫人已经重重咳了一声:沈心驰还没说案情呢,您就把人夸成这样,等会儿他说的结论您是认还是不认啊!

这时,郑荣已经等得不耐烦,大声道:“好了,沈心驰,你搞出这么大阵仗,究竟想做什么?”

他面容微沉,语含警告:“少意啊,你知道老夫向来赏识你。若是只有你我两人,哪怕你查不出什么,或者查错了,我也能网开一面,当什么都没发生。可你现在喊了这么多人过来,万一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改天被传了出去,可是会声名尽毁啊。你真想清楚了?”

沈心驰笑得十分自信:“首辅大人放心,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郑夫人轻呵一声,换了个姿势,手指搭着腕上的镯子,道:“沈大人想说什么呢?陵儿遇害时,房子里就只有她苏锦璃一人,与其在这儿故弄玄虚,不然早把她捉了送官府法办。”

沈心驰摇头道:“这案子的疑点重重,还有许多难以解释的漏洞。”

叶夫人一挑眉:“板上钉钉的事,能有什么疑点,你倒是说说看。”

沈心驰却并不急着说明,往外看了眼,问管事道:“昨日北院当值的家丁都在这里吗?”

管事恭敬地回:“没错,按大人的吩咐,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沈心驰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第一,据苏娘子所诉,她听见屋内动静就躲在斗柜里,出来之前,听到了申时的更鼓声。而郑公子进门是在未正三刻,据他所诉,是进门就立即遇刺。这其中偏差足足一刻,中间的时间去了哪儿?”

叶夫人轻哼一声:“什么申时的更鼓,那是她自己说的,难道凶手还能对你说实话吗?”

沈心驰不急不缓,继续道:“第二,据郑公子所言,苏娘子冲出来时,穿得是杏色马面裙,可叶夫人应该知道,苏娘子那时候已经换上另一条外裙。”

郑陵瞪起眼,喊道:“是我记错了!”

沈心驰转向他问:“那敢问郑公子,苏娘子当时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冲出来伤了你?”

郑陵被他灼灼目光看得有些慌乱,嘟囔道:“那时太快了,我没看清。”

“呵!”一直未开口的苏元昭轻哼一声道:“什么都不记得,郑公子怎么就记得是小女伤了你。”

眼看着屋内隐有剑拔弩张之势,沈心驰眼神轻轻一扫,不知为何,他年纪虽轻,却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场,众人都噤了声,听他继续说了下去:“第三,根据郑公子的长随东兴供诉,在他发觉不对进门前,根本没听到任何呼救。若是郑公子突然被袭击,怎么会来不及呼喊,除非……”他顿了顿,继续道:“他是先被人迷晕了。”

郑老太太听得急了,插嘴道:“没错,就是这个小蹄子先把他迷晕了再下手,真是好狠的心啊!”

沈心驰道:“苏娘子身上并未搜出迷药。”

郑老夫人哭腔被噎在喉咙里,十分没趣地瞪了他一眼。

“还有最后一点,苏娘子手里那把匕首是生铁所制,而世家勋贵早就只用精铁铸器,这只匕首只可能属于府里的下人,那么,它必定不是苏娘子身上的东西,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房里?”

“够了!”郑荣似有些不耐烦,板着脸道:“说了这么多废话,沈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沈心驰朝他施施然一揖:“下官认为,苏娘子是被嫁祸的,凶手另有其人。”

郑荣面色越发阴沉,逼问道:“那真正凶手是谁,你可有证据?”

谁知沈心驰抬眸迎向他,十分坦然地回:“属下不知道,也没有证据。”

他回得这般理直气壮,把满堂的人都惊得呆住。

静了一瞬,叶夫人才从震惊中回神,提高了声音讥讽道:“原来名满天下的六元及第状元郎,大理寺少卿沈大人,也不过如此啊。”

郑陵也气笑了:“你查不出证据,还来为难我,装腔作势挑我的错。爹爹,我看他就是故意和你作对,让我们郑家给人看笑话呢。”

郑荣望着那人平静的面容,不知为何却生出一丝不安,皱眉问:“够了,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咱们一大家子人,可没空陪你在这儿绕圈子!”

沈心驰微微一笑,慢慢将右手扬起道:“我答不出,她可以替我答。”

随着他手臂的弧度,一具尸体从屋顶吊下来,直直挂在厅堂外。

披头散发,面容凄厉,正是那死去的丫鬟香岚。

一屋子养尊处优的妇人哪见过这个,瞬时间乱成一团,连外面站着的家丁都被吓到,惊呼声声此起彼伏。

叶夫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好不容易把魂儿找回了,尖叫起来:“沈心驰,你搞得什么鬼!”

郑老太太心都停了一拍,一手扶着胸口,一手将拐杖砸的咚咚作响:“晦气!真够晦气的!”

郑荣也气得发抖,指着他喝道:“大胆,我们郑府可不是你随意放肆的地方。”

可沈心驰姿态落落,直直指着那具尸体,道:“所有事因她而起,只要把这具尸体暴晒三日,自然会有答案。”他扫了眼神色惊慌的众人,十分好心地建议:“若是夫人们觉得害怕,也可以把她挂在偏院里,算对府里下人不忠的警示。”

“你你你!”郑荣做了这么多年权臣,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这时指着他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苏元昭热闹看够了,还有闲心喝了口茶道:“不过一具下人的尸体,心里没鬼,有什么好怕的呢?”

郑荣气急了,对着他道:“我敢挂这尸体三日,你敢让你女儿进诏狱吗?”

谁知苏元昭竟不怕他威胁,将茶盏重重一放道:“璃儿行得正坐得直,不管去了哪儿,也会还她一个清白!”

郑荣被他这么一喝反而镇定下来,心里疑虑更甚,这人今日和昨天的态度大相径庭,一定有什么是他未察觉的事,让他笃定女儿会没事,可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候沈心驰又闲闲开口道:“郑首辅可知道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尸体挂上三日,会发生什么?”他抬眸向屋外扫去,继续道:“首先,她的皮肤会腐烂,然后会生出蛆虫,蛆虫会钻进她的脸皮里,慢慢啃食……”

“老爷!”突然一个家丁从人群中跑出来,连滚带爬冲进厅堂中央,跪下喊:“小的,知道是谁干的!”

郑荣一怔,不自觉走上前去问道:“是谁!”

“是……是……”那家丁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也越来越小,郑荣心中焦急,又往前走了两步,沈心驰皱起眉,大声提醒道:“郑首辅当心!”

可已经晚了,那家丁一跃而起,用匕首抵住郑荣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把她放下来,我就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