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大师说完,发现面前几人均是沉默,但高僧就是高僧,他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惊诧,留下一段谶语,便宽袖一拂飘然远去。
沈明珠觉得十分荒谬,哪有人仅凭什么凤仪天下的命格,就认定要娶谁。
何况那八字也不知誉王从哪儿得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的。
于是她转向誉王,好言相劝道:“虽不知王爷为何要去批看我的命格,但怀远大师之语,明珠绝不敢当,也请王爷莫要轻信,误了自己的大事。”
誉王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这时立即掩下尴尬,一脸真诚道:“冤枉啊,本王是真心要娶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命格。只是上次来江元寺顺带着问了一句而已,其实本王也根本没有信,谁知道那和尚说的真的假的,哈哈哈……”
他干笑了几声,然后瞥见两人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立即也收了笑。
这时苏锦璃却笑起来道:“怀远大师这几年深居简出,王爷问得倒是真的挺顺便的。”
誉王摸了摸鼻子,往前一指道:“前面就是住持的禅院吧,你们不是有事要同他商量嘛。”
沈明珠实在不喜欢这般僵持的气氛,便拉着苏锦璃往里走。
这次,誉王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惯有的笑容渐渐冷下去。
等两人将所有事安排好,皇后也带着公主和嫔妃们到了江元寺。
皇后望着两边恭敬迎接的人,被沈明珠领着在寺内走了一圈,看到祭典一切都准备得井井有条,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而且沈明珠很细心将嫔妃们的休息和斋食都安排好,又以皇后的名义出了笔银子, 为寺里的和尚添了新的僧衣,所以小沙弥们都面露喜色,只感慨皇恩浩荡,为祭典忙碌得更加尽心。
皇后看在眼里,对沈明珠愈发满意,突然朝旁边问道:“誉王的祝词准备的如何了?”
誉王十分自然地回道:“都准备好了,只是在等沈娘子一同写。”
旁边众人一听,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嫔妃们望向沈明珠的眼神都不同了,有人笑着打趣道:“怎么王爷还有等人的时候?”
乐祯公主望了眼始终低头恭敬的沈明珠,想到她被如此逼迫,面上有些不快。
皇后笑着拍了拍沈明珠的肩道:“你陪誉王去写吧,莫要误了时辰。”
沈明珠迟疑地咬唇,苏锦璃也看得有些焦急,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同写一份祝词,待会儿祭典之后,皇后说不定就能以此为由给他们赐婚。
公主在这时突然站出道:“还是我陪皇叔去写吧。”
皇后瞪她一眼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公主笑得一脸天真,又有些骄纵道:“写祝词我可比明珠姐姐擅长,为何不能我陪皇叔写?”
见皇后脸色不好,旁边一位年长些的妃子连忙陪着笑道:“既然娘娘已经安排妥当,公主还是莫要任性了。”
可苏锦璃这时却站出道:“刚好我和明珠还有些筹备之事要办,公主和王爷都是天潢贵胄,由他们来同写这份祝词,为百姓祈福,倒是十分合适。”
然后她眼神往旁边扫了扫,一众贵女和贵妇人见刚才那番情形,都明白了誉王属意的次妃是谁。
这时她们听出沈明珠并不想去,便立即燃起希望,纷纷附和,这祝词还是由公主来写更好。
公主走到誉王身旁,笑得一脸明媚道:“皇叔你觉得呢?”
她虽是在询问,姿态却已经十分明确,手背在身后,脸朝他仰着,誉王眯了眯眼,竟脱口道:“那便让乐祯同去吧。”
皇后惊异地看向他,誉王耸了耸肩,回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被打乱了安排,皇后心里不太痛快,瞪着公主道:“平时在宫里懒得动,今日怎么这般勤快。”
公主大计得逞,心中偷笑,面上却煞有介事道:“母后一直教导儿臣,受百姓供养,需得知民之疾苦。这次是为黎民百姓祈福,儿臣自然不敢偷懒。”
她把调子定这么高,皇后还能怎么往下说。
苏锦璃见皇后面色不愉,连忙道:“这里还有份祭礼的名录需得皇后过目。”
她在打岔时,公主连忙拉着誉王去旁边的偏殿写祝词。
皇后瞥了眼苏锦璃,接过名录看完,似是随口提点道:“此次出宫,本宫听到许多不堪的传言。你身为重臣之妻,皇帝亲封的诰命夫人,怎可任凭这种流言肆虐,不光败坏你的声誉,也伤了皇家的脸面。”
这话其实说的很没道理,流言如何肆虐,哪是当事人能阻止得了的,可苏锦璃明白皇后是为刚才的事迁怒,因此也只能垂眸应承。
旁边的徐韶容听得十分痛快,低着头,努力压抑着想要上扬的嘴角。
没想到这谣言都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现在还当众拿出来教训,马上就要传得人尽皆知了,沈心驰知道妻子这般丢脸,说不定一怒之下就会把她给休了。
她正想的美滋滋,突然听到苏锦璃大声问道:“徐姐姐,你说呢?”
徐韶容猛地回神,本能以为她问谣言的事,连忙做贼心虚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锦璃一脸惊讶道:“祭礼名单不是你抄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徐韶容如雷轰顶,她刚才根本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居然当着皇后说出这种话来。
旁边众人窃窃私语,忍不住想要取笑,皇后也一脸嫌弃道:“你向来稳重,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冒失驽钝。”
徐韶容欲哭无泪,她今日是想到皇后面前好好表现的,怎么还丢了这么大的脸。
而她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不远处的宝同寺里,苏家四房的张氏刚从一间黑房里苏醒,她摸了摸后脑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佛光亮起,吓得她立即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