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沈明珠就被叫去了宫里。
宜阳宫的淑妃说是最近睡得不安宁,听闻沈家四姑娘擅于调香,曾经调的一味安神香,让皇后赞不绝口,于是派人请她进宫,请她为自己调配寝殿的熏香。
苏锦璃听闻这消息便觉得有些奇怪,淑妃与侯府素无往来,为何突然叫沈明珠去调香。
但宫里的娘娘派来了人请,沈明珠就不得不去,这一去就去了半日。
苏锦璃在家总觉得心神不宁,眼看正午的日头爬得越来越高,不安地吩咐小柔道:“你再去看看,四姑娘回来没?”
小柔笑着放下手里的络子,边往外走边道:“夫人何必如此忧虑,四姑娘去的是宫里,能出什么事?”
她刚走到门口,脸色突然一变,回头惊慌地道:“夫人,好像真出事了……”
苏锦璃立即走出来,只见老侯爷身边的长随长启正踉跄着往院子里跑,一见她就哭丧着脸道:“少夫人快去花厅吧,四姑娘的丫鬟荷香回来了……”
苏锦璃立即听出不对,忙问道:“那四姑娘呢?”
长启低头不敢说,苏锦璃心头狂跳,也不同他多言,立即带着小柔往花厅里去。
花厅里此时早已乱作一团,连久未出门的世子和世子夫人都被请了过来,老侯爷握着拳在厅内左右踱步,侯夫人则脸色煞白坐着。
见所有人都到齐,老侯爷才吩咐荷香道:“你把今天在宫里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荷香跪在花厅中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道:“今日奴婢陪着四姑娘进宫,进了承天门淑妃就派人来接,奴婢就守在马车旁一直等着。可等了很久姑娘也没出来。一直等到午膳时分,奴婢觉得不太对劲,四姑娘若是在宫里用膳,必定会派人出来交代一声。后来奴婢就拜托一个宫里的嬷嬷去打听,谁知……”
侯夫人听得手直发抖,问:“谁知什么?”
荷香紧张地咬唇,苏锦璃急道:“这里都是侯府的人,你但说无妨!”
荷香抹了把泪,继续道:“那嬷嬷出来说,四姑娘根本不在淑妃宫里,早就走了……”
苏锦璃被她急死了,站起问道:“她走到哪去了?”
荷香抹了把泪,感觉自己说完只怕小命难保,可事关自家姑娘的安危,只得横下心道:“据宫里的人说,四姑娘走在路上突然腹痛难忍,根本走不动路。正好誉王的轿子从旁经过,就好心让她上了轿子,王爷自己下来走。”
苏锦璃突然明白了什么,紧张地攥着手道:“然后呢,他根本没把四姑娘送过来?”
荷香猛地摇头,又慌乱点头,啜泣着道:“奴婢想着可能是姑娘身体有恙耽搁了,就继续在那儿等着,可等了许久也没看到人影,再找人去打听,说不知那顶轿子抬去了哪儿,誉王早就已经回府了。”
苏锦璃重重跌坐下来,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惊惧。
若她没猜错,这件事只怕就是一个设好的局,所图之事,必定和誉王脱不了干系。
先让淑妃给沈明珠下药,然后让她在路上被誉王“搭救”,她那时虚弱到根本没法反抗,而宫里的人就算看到了,怎么会站在沈明珠这边来指责誉王呢。
若是誉王浑水摸鱼将沈明珠带回了王府,后面发生的事就能随他编排。
侯夫人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她一拍桌案杀气腾腾地往门外走,老侯爷连忙扯住她道:“你要去做什么?”
侯夫人直勾勾盯着他:“去王府把我珠儿要回来!”
老侯爷哀叹一声:“若是这般兴师动众找上门去,珠儿的名节可就全毁了。”
侯夫人的泪水立即涌了出来,颤声道:“可珠儿该怎么办,她落在誉王手上,谁知她现在会不会正受什么屈辱!”
“让我去吧。”
苏锦璃突然出声,见所有人都看着她,连忙道:“我同誉王的良娣钟云溪有几分交情,我先想法子让她带我进王府,再试着能不能问到明珠的消息。”
其实也说不上是交情,但是当年沈心驰放了钟云溪一马,指点她做了誉王的良娣。她如今怀孕也有将近六个月了,据说得了誉王的独宠,自己上门去求见,她总不至于闭门不见。
可她不知道,钟云溪此刻正忐忑地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誉王挥手道:“此事同你无关,你出去就是。”
钟云溪仍是不安地道:“可她是沈心驰的四妹妹,王爷不怕会惹上麻烦吗?”
誉王冷笑道:“会有什么麻烦?宫里的人都看到是她自己上了本王的轿子,就算皇兄问起,我只需告诉他,是沈明珠死赖着本王不走,非得和本王回府,本王顾及她的名节,才大发慈悲收她为妾。”
钟云溪听得脸色煞白,她一直知道誉王有意立沈明珠为正妃,甚至她还为此窃喜过,像沈明珠这样心地良善的闺秀,进门后必定不会为难自己。说不定,她们还能如姐妹般相处。
可她实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誉王要辱她一个贵女为妾。
她嘴唇发颤,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腿却像灌了铅,怎么也迈步不动。
誉王以为她担心府里多个良娣会让她失宠,于是搂着她的肩安抚道:“你放心,你还怀着我的骨肉,就算多一个滕妾进门,也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这时,突然有下人在外禀报:“宁远侯府的苏夫人来了,说要求见钟良娣。”
誉王一怔:苏锦璃,她竟然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想到个更解气的法子。
他要让沈明珠在自家嫂嫂面前颜面尽失,要让苏锦璃亲眼看着他们当做宝的妹妹,是如何衣冠不整躺在自己床上的。
于是他对下人道:“去让她在花厅等着,本王去见她。”
见那下人离开,誉王走到钟云溪旁边道:“你现在去脱了她的衣裳,然后关上门离开,这里的事再和你无关,明白了吗?”
钟云溪垂着头咬唇不答,誉王沉下脸道:“怎么,你想忤逆本王?”
钟云溪吓得一抖,然后摇头又点头,快哭出来的模样。
誉王见不得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道:“做好这件事,本王必定好好赏你,承诺你的位份,迟早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