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得十分满意,突然又想起件事,问道:“那道士渡劫成仙的地方是在南山,会不会……”
誉王面容一沉,随即道:“皇嫂放心,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皇后微微眯眼,沉思片刻道:“虽说如此,还是将那位道长本宫面前来见一见,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总要试试才知晓。”
誉王想了想道:“如今皇兄十分器重他,将他奉为国师尊敬。若是特地将他带到皇嫂宫里来只怕不太妥,皇兄知道后也必定会追问,不如我们去一趟太清宫,亲自去会一会他。”
皇后也觉得这样更稳妥些,于是叹了口气道:“既然这场法事势在必行,本宫身为国|母,也得该到太清宫走一趟了。”
第二日,太清宫门前的道士一看到皇后的凤驾,吓得话都说不清了,连忙跪下迎接。
誉王陪着皇后一起下车,对那道士道:“还不快去叫玄诚真人准备迎驾。”
那道士垂着头站起道:“玄诚真人正在偏殿净室与沈大人对谈,不知皇后大驾盛临,贫道马上去向真人通传。”
“等等!”誉王突然叫住他,“你说真人在同谁对谈?”
道士恭敬回道:“是沈心驰沈大人。”
誉王又问道:“旁边可有人服侍?”
道士回忆道:“他们好像有要事商议,并未留任何人在房里。”
誉王与皇后互看一眼,皇后立即会意过来,开口道:“罢了,本宫今日只是想来问问法事准备的如何,他们两人既然有要事商议,本宫就先不打扰了,改日再前来。”
道士被吓了一跳,怎么沈大人面子这么大呢,让皇后凤驾都能为他让路,到时候该不会要怪到自己身上吧。
他想的脑门都是汗,连忙又跪下道:“娘娘莫急,贫道这就去通报,沈大人必定会和真人一同来迎驾的。”
皇后瞪起眼道:“本宫说了不必!你想抗旨吗?”
道士被吓得一个哆嗦,彻底不敢说话了。
誉王扶着皇后又上了车,随即瞥了眼那哭丧着脸的道士道:“刚才的事,不必让里面的人知道,其他人也不许说,懂了吗?”
道士擦了擦汗,不管懂不懂一律应下,然后跪拜着送皇后的车离开。
车帘放下,皇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你说沈心驰这次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誉王压着声道:“皇嫂放心,刚才我已经安排小五溜进了太清宫,他们到底谈了什么,我们很快就能知道。”
与此同时,沈心驰坐在净室里,轻轻吹拂着杯盏里的茶沫,嘴角挂着笑道:“玄诚道长可听懂我刚才所说的了?”
玄诚道长却是一脸恼怒模样,瞪着他道:“沈大人来这一趟,可是陛下的授意?”
沈心驰淡然噙了口茶,摇头道:“我这次专程来见道长,也是为了道长着想。若是道长那些诡计败露,让陛下知道了,只怕就不止是放弃一场法事这么简单了。”
玄诚道长突然尖锐地笑起来,面容有些狰狞道:“你说我在南山上并非历劫成仙,而是用了江湖骗术,众目睽睽下骗了所有人,也欺骗了圣上,沈大人你敢说出如此不敬神灵的话,可有证据?”
沈心驰坦然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南山搜寻,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无论是如何故弄玄虚的骗术,迟早会有被拆穿的一天。等到那时,无论是陛下,还是京城里你那些达官显贵的信徒,都一定会恨你让他们出丑。你猜猜看,到时候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中透出森然的光来,看得玄诚道长忍不住一哆嗦,莫名想象出自己被五马分尸的场景。
沈心驰将茶盏放下道:“我特意跑这一趟,不过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现在你若能说服陛下放弃这场劳师动众的法事,我可以承诺不当面拆穿你,还会给你安排另一个身份让你诈死离开京城。不然等这场法事完成,一切就再难挽回,到时你会成为欺君误国的罪人,被大魏所有民众唾弃,甚至被写进史书辱骂。”
他这番话说的不急不缓,神情也始终带着笃定,他对自己提出的筹码向来自信,无论对面是谁,都不会轻易拒绝。
玄诚真人被他说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最后突然笑出来道:“沈大人已经认定我是骗子了?”
沈心驰微微笑道:“究竟是不是,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既然知道迟早会被戳穿,我又为你安排了一条最好的退路,何必再负隅顽抗呢。”
谁知玄诚真人竟捧腹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他往前靠近了下,眼中射出光亮来:“听说沈大人是过目不忘的才子,可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
沈心驰微微皱眉,然后看见玄诚真人将一把胡子撩起,露出下巴得意地望着他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十五年前你们在州江家时,曾经有过一名叫做阿成书童。”
沈心驰大惊失色,一时间几乎难以维持镇定。
玄诚道人看得愈发得意,站起负手道:“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可我不仅没死,还逃出来入了道门,如今还能走到皇帝面前,成了京城人人敬仰的玄诚真人。”
他走到沈心驰身旁,弯腰道:“当年的事,我可还记得不少,沈大人也不希望我在陛下面前乱说什么吧。”
他又拍了拍他的肩道:“沈少爷,不如咱们来做个交易,你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当作从未见过你,如何?”
沈心驰捏紧拳头,这变故确实让他一时有些恍然,突然他转向窗外喊道:“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