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酌明白,他们在一起,一旦传出去,楚识砚会承受比自己更多的谩骂。
因为他是弱势的一方。
任南酌语气寒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老大:“大帅必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以正妻来带走楚识砚。”
副官面色忽变,“二爷,司令那边……”
楚栖年一瞬间明白楚老大想做什么。
他想利用自己,和任南酌彻底搭在一起。
但是光明正大娶一个男人,任南酌如今地位,名声,全部毁于一旦。
感觉到怀里人在挣扎,任南酌低头,掌心轻抚楚栖年脸颊。
他没有犹豫,不在意后果,问:“嫁给我,怕吗?”
任大帅杀人不眨眼,长陵市谁人不知。
楚栖年眼泪顺着潮红的面颊滑落。
想起被扒光了示众的戏子。
想起冰冷的河水,难听的谩骂,最恶毒的话。
“怕……我怕他们治你流氓罪,我怕他们戳你脊梁骨……”
楚栖年哽咽,环紧任南酌脖颈,眼泪滴在他心口,灼的任南酌心脏生疼。
“所以,二爷……就当是娶妾吧,从后门进去,不用拜堂了……那一日我们拜过兔儿神,已经在一起了。”
“任何人,也别想……用我来……利用你。”
任南酌心脏像是被戳进一把匕首,鲜血淋漓,无尽酸苦漫上喉咙。
可叹生不逢时,爱上一个男人如同过街的老鼠,人喊人打。
他毫不犹豫对准楚老三开枪。
“砰!”那弹壳叮当落地。
楚肖云尖叫一声:“爹!!!”
“爹!!”
“老爷!”
楚坤双目瞪大,眉心出现一个子弹穿透留下的血洞。
“任南酌!”楚老大怒声低吼。
任南酌睥睨众人:“管好你们的嘴,否则——楚坤会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
任南酌横抱起楚栖年,一步一步离开这座牢笼。
透过任南酌肩膀看过去,今夜月朗星稀,离开灯火通明处,不一定是无尽黑暗。
月光洒院内。
——他踏着月光远去。
前往医院的路上,车上楚栖年彻底失去神智,皮肤通红,体温高的吓人。
副官油门踩到底:“二爷,去哪个医院?”
“洋人那家,再快点。”
任南酌眉头紧锁,双臂禁锢着乱动的人。
此刻楚栖年体内难耐的感觉逐渐被痛苦替代,整个人被架在火上烤,痛得他不断挣扎。
任南酌大概也猜到怎么一回事。
药效过了头,恐会危及生命。
“砚砚,听我说。”任南酌掰开他流血的唇,手指垫过去。
“家里已经收拾干净了,大帅府等着你这位主人回家。”
“你不喜欢钱吗,都给你,以后不会让你挨饿,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手指传来刺痛,血腥弥漫楚栖年口腔,他不想咬伤任南酌。
可是他的理智被痛苦一点点摧毁。
“砚砚……你知道,我爱你吗?”
任南酌无所谓副官惊讶的视线,依然低声哄着怀里小公子。
“楚识砚,看看我。”任南酌虎口卡在他下颌,“汉马县见到你那一刻,我任南酌,这辈子非你不要。”
楚栖年逐渐停下挣扎,嘴唇开合几次。
任南酌这次终于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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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凛倏然被走廊外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睁开眼睛,下意识往病床看去。
床上的母亲还在熟睡,纪凛暗暗松了口气,调暗床头小灯,轻手轻脚走出去。
“哎,纪先生,怎么了?”小护士停下脚步问。
纪凛微微一笑:“没事,方才听到动静,出来看看。”
小护士歉意道:“刚才送来一个中毒的小公子,看起来挺严重的,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没事,能理解。”纪凛正准备去水房打点水。
又听小护士说:“想不到能看到任大帅,他果然和报纸上一样……”
“你说来的人是任南酌?”纪凛脚步顿住。
瞧他脸色不对,小护士点头:“是,任大帅抱了个小公子过来,现在送进抢救室了。”
不知为何,纪凛想起那一日听说任南酌出事儿时,楚识砚的表情。
他不受控制往抢救室的方向走过去。
“楚家所有的生意垄断,另外,包成的尸体剁碎给包富贵送过去。”
任南酌视线盯紧抢救室的门,尖锐的戾气席卷他整个人。
副官后背冒出冷汗,一一应下。
“他们最好祈祷砚砚平安无事。”
任南酌强忍怒火,“另外,去查,给砚砚下药的,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带过来!”
副官:“是!”
纪凛心神大震,努力遏制自己想要上前的脚步。
楚识砚出事了?
他心里着急,想上前去。
却见任南酌如同一头濒临崩溃的困兽,双眼布满红血丝,嘴中弥漫起铁锈味儿。
恨到牙关咬出血。
“二爷,您得冷静,楚家虽是商户,但涉及的行业多,要处置他们只能慢慢来。”
副官壮着胆子劝,生怕下一秒枪口抵在自己脑袋上。
万幸,没多久后抢救室的大门被打开。
一位金发碧眼的医生走出来,中文说的非常流畅:“病人脱离危险,不用担心,送来很及时。”
“谢谢。”任南酌身上的寒气隐隐收回去。
洋人哈哈一笑:“救你这么多次,你第一次说蟹蟹!”
任南酌绕开人,亲自推着病床往病房走。
洋人医生一边嘟囔着“恶人”,一不小心瞥见任大帅担忧的眼神。
他恍然大悟,看向副官:“这是……他的爱人?”
副官无奈:“是的。”
这两个字落在纪凛耳朵中,仿若晴天霹雳。
天光大亮,金光透过薄纱窗帘投射进来,落到房间里雪白的大床上,稀疏的绒尘漂浮在光中。
楚栖年一睁开眼,任南酌不在,只有副官。
瞧他醒了,副官赶忙走近:“楚少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楚栖年诚实道。
副官吓得心里一哆嗦。
又听他说:“我饿,我渴,我还想二爷,他人呢?”
副官:“……”
“二爷有些事要处理,估计到晚上才能过来,他在这里守你一天一夜,刚刚才走。”
楚栖年被扶起身,喝了他递过来的水:“那我能去洗脸刷牙吗?”
副官:“当然可以,我扶你去厕所。”
楚栖年颤颤巍巍往厕所走时,还庆幸任南酌不在这里。
要不然按照原有套路,不刷牙就来一个深情的吻——多埋汰。
如今恋爱中的鸟格外爱干净,楚栖年呲着牙看镜子。
满意地欣赏自己一口小白牙。
“还是这么帅。”楚栖年拨弄两下额发。
小白蹲在盥洗台上,没眼看。
[服了,昨天晚上阎王爷怎么不能把你收走,地狱空荡荡,你还在人间!]
楚栖年泼它一脸水,压低声音说:
“你懂个屁,你以为任南酌迷的是我的才艺?”
小白:[你想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
“任南酌馋的是小爷这张脸,馋我身子,馋我英俊的皮囊!”
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小白发现这鸟愈发没脸没皮。